1967年,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年,也是举国上下疯狂的一年,工厂停工,学生罢课,读小学二年级的我,每天到学校(距老院50米路北)目睹的就是张贴大字报,批斗老师,高年级的学生高呼口号,砸窗户玻璃,毁坏课桌,拆卸板凳,手持板凳腿当武器,时而击打课桌,时而举过头顶高呼打倒✘✘✘(校长、老师)口号,更有甚者当众多学生抽老师耳光,(那个抽老师耳光的学生,文革后被定为“三种人”,污点一生)学校一片乌烟瘴气。在如此大背景下,抑或家庭背景下,家中决定将我送到济南。去济南前的夜晚无眠,对济南充满了无限遐想和憧憬,火车啥样?济南啥样?祖父啥样?浮想联翩。
1967年正月,春寒料峭,我穿着一身黑色棉衣服,手持一支竹笛,在父亲的带领下离开家门,步行去河东汽车站上车。路过李梦华大门口时,巧遇其母并告诉去济南。那时,交通不畅,去济南的捷径:从河东汽车站乘车到平原,再从平原转乘火车去济南。当日下午3点多,登上了去济南的火车。初次坐火车,好奇至极。2小时后到达济南。下车后又步行了近10华里,到达了经六路大星里72号大院。初次见到了祖父,祖父见到我后,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这就是小宝莹啊”?我对祖父的印象是:浓眉大眼,皮肤较白,上门牙一个较长,嗓门低下,1、68米左右身高,走路外八字。
去前不知让我在济南住多长时间,但我认为就是去游山玩水后返回。父亲住了2——3天后,早晨醒后不见了父亲,我问祖父,说是外出买东西去了。不见了父亲,哭闹了几天,恢复了平静,祖父带我去了相距不到3华里的姑奶奶家,认识了表姑及表叔们。又到了相距不到4华里的二姥娘家,认识了4个舅和小姨。小舅比我大一岁,小姨小我两岁,强叔比我小一岁,3人即是亲戚,又是发小。每周日能欢聚一堂。
父亲走后,祖父的规范家教开始了。第一、早晨早起,外出按时返回。第二、勿要跟本院的孩子玩耍。第三、每天读《三字经》、《四字成语》、《千字文》、《弟子规》等等。第四、每周日可走一次亲戚。第五、每两周可外出洗一次澡。第六、早晨起床时间为冬季6:30;夏季为6:00,晨读一小时,等规定。
那时祖父无经济收入,靠糊火柴盒维持生活,我很快成为快手,并成为主力。从取料到加工成火柴盒需要6道工序。每小时最快糊200个左右,从指定地点取料到加工成成品再送回6华里外原地,如验收合格,按每1000个火柴盒付手工费1元钱。如验收不合格要重新返工。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晚上10点才能休息,最难受的就是缺觉。
1967年,全国形势一个样,造反成风,大星里有一仪表厂,全厂职工约一千人左右,属国营厂,工厂内分两派,一派是东方红兵团,一派是鲁迅兵团,上班就是贴大字报,大辩论,甚至发生武斗。每天扰得居民不得安宁。我借外出打水(自来水在大门外)机会观看双方大辩论。
到济南后,在生活上加重了祖父的负担,尽管父亲带去部分粮票,但属杯水车薪,那时属计划经济时代,主副食对城市居民供给制,临时居民买高价粮,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只靠糊火柴盒已不能维持正常生活了,4月份,告别了糊火柴盒,为仪表厂的职工看孩子,接收3个月以上的婴儿,最多时7个婴儿,每个婴儿收费7——12元钱。我负责洗尿布,农村婴儿穿沙土,城市婴儿穿尿布。洗尿布一天要洗40片左右,满手充满了骚气味。好在每月能收入50元左右,不再为生活问题发愁了。但好景不长,到了8月份,仪表厂成立了托儿所及幼儿园,断了收入来源。又重操旧业糊火柴,时而外出卖红小豆汤,那时红卫兵造反上街游行,路途中口渴喝水,每碗卖2分钱,一罐豆汤能卖2毛钱,有时强叔陪我一同吆喝外卖。2018年与强叔会面 时还往事重提。
进入10月份,曾被看过孩子的康姓母亲,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为拉车车主当帮工,每天待遇5毛钱,早晨7点上工,带着中午饭两个窝头加咸菜疙瘩,傍晚不定点下工,当时车主50多岁,面试见我只有10岁,不想用,但因是“关系户”介绍,答应先试用几天,试用了一天就“转正”了。为工厂送货,进山拉沙石料等等。济南城的东西南北几乎转遍。劳动一天,倍感劳累,每天都是咬牙坚持,午饭赶到哪就席地而餐,喝凉水是常态,落下了胃口病,常倒吐酸水。大约干了三个月,因车主患病,我也因此下岗了。3个月的超负荷帮工,历尽艰辛,千催万磨,童年干了成年的体力活,同时增强了吃苦耐劳,提高了抗压能力!丰富了生活阅历,品偿了生活的艰辛。倍感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
糊火柴盒、看孩子、拉车这就是我一个10岁儿童在济南近一年的生活历程。
尾 记
在济南的近一年时间里,二姥娘全家及姑奶奶全家待我如亲人般,儿时记忆永远难忘,痛楚已荡然无存,亲情代代相传!
祖父教我如何做人,如何处世,尤其是拼搏进取,永不言败的信条永记在心。
无论生活在城市抑或乡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是铁律。成功的因素有千条万条,而不成功的因素只有一条。
成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不希望痛苦困难有所止境,我只希望有一颗征服它的心。
1967,国家风雨飘摇,
我在风雨飘摇中历练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