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写个字据?
“大伯,”艮福终于说话了,“那天我爹跟你们交待这件事的时候,除了您和春生,还有谁在旁边?”
言外之意,谁能证明?
路宽一怔。
当时自己兄弟托付自己的这件事,生死之际,还真是只有秀子和春生在身边,除此还真没有见证人。
早知这样,应该让二宽写个字据才对。
可是,开玩笑,当时的那个情景,自己的兄弟连命都没了,还能写字据?
“艮福,你的意思是说,你爹临死前跟我交待这件事时,应该给你写个字据,或者,去街上叫三五个人作证才是,对不对?没有字据或证人,就是我这个作大伯的在骗你,对不对?你他妈比什么玩意啊你?!”
路宽强压住要上去揍侄子的怒火,却是怒发冲冠地大骂。
“小子,你在咱这村里问一问,我董路宽活了几十年,干过昧良心的事没有?如果不是你老子等不到你临终托付给我,我吃饱撑得扯你这个闲蛋?
“虽然你小子翅膀硬、本事大,不尿我这个大伯,但你信不信我一样会拍死你妈了个比?”
艮福见大伯急了,连连摆手,“大伯,你别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爹娘一直不同意这事的,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过去不同意,但临死前改主意了,不行么?你问问秀子,当时除了我和春生,秀子也在身边。”
路宽凌厉地看着艮福,“春生是穷了点,不假,但春生是什么样的人,你爹比你清楚。春生在这住了好几年,也替你尽了好几年的孝心。”
“不就是不识字吗?不就是穷了一点吗?那又怎样?是,他是不识字,家境是不如你们好,可是他比识字但心里龌龊的那些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路宽说着,斜眼看了眼那媳妇。
他知道二宽媳妇说过的那种话,于是索性借着这个话替春生点了出来。同时心里还在腹诽,比你那个识字又穿金戴银的媳妇,都不知要强多少倍。
路宽气得颤抖着手,一边说一边点着艮福。
“在日本人糟害你爹娘的时候,你他妈的在哪里?
“你爹临死前一声声地叫着你的名字,你小子又在哪里?
“你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妈了个比没守着他,却在伺候你的日本老子。是人家春生,这么远赶到了你爹身边,一直握着你爹的手,陪你爹走到了最后。你们就这样对待你们的恩人吗?你个王八羔子,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可怜五六十岁的个老人,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
“你爹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谁好谁赖,你爹为什么就不能把秀子托付给春生?你爹倒是想嘱托你做这件事,可是,他连你的人毛毛都摸不着。
“我告诉你,小子,这件事,我当哥的是答应了我兄弟的,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敢驳我那死去的兄弟的令?”
还记着侄媳妇刚才那话里的话呢。
奶奶的,一个连公婆都不知道尊重的臭娘们,也敢在我路宽面前撒他妈比野,反了你了——路宽忿忿地腹诽。
见自己的亲大伯因为自己一句话,气得够呛,艮福有些不落忍,“可是……”
他可是真心不愿意让秀子跟了春生走。
要是跟了这小子,自己的妹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一个穷得叮当响,连自己都要靠给人家揽活才能吃饱饭的穷小子,哪里养活得了老婆孩子?
再说,秀子走了,他那个同学怎么办?
他那个同学,是真的喜欢秀子。
他那个同学,可比春生的条件,强到天上了。
秀子哭了,哭得很痛心很凄惨,那本来就很红肿的眼泡里,这几天已经哭干的眼泪,此刻,竟然不知从哪里,又滚落出来。
“哥,你……不要再说了,爹真是……这样说的……呜……”
李贵听到这里,插话了,声音却很冷沉,“我说句话好不好?”
“哦,叔叔,你说。”艮福正不知如何是好,正好李贵接了话,解了自己的围。
“咳!”李贵清了清嗓子,但脸色明显看着不善,“关于秀子和春生的事,我先不说。刚才你们说了句什么?春生是个穷小子,我没听错吧?”
顿了顿,接着说:“过去,我还真没有听谁说过这么难听的话,这是第一次,而且是在你们嘴里,听到的。
“之前,你们的爹娘,没说过这话吧?”
奶奶的,你们的爹娘要这么说话,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扒出来问问,谁是穷小子?
“你们,不是在和我李贵开玩笑吧?”李贵接着说,“你们告诉我,春生得富到什么程度,才算不是穷小子?
“春生是我李贵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个儿子我是早就认下的。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如果说我的儿子是穷小子,那是不是等于说,我李贵也是个穷光蛋?”
虽然我李贵不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但至少……还不太穷,至少,比你艮福两口子,还不太穷,岂容你个臭娘们在这里编排我、编排春生?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要不是早些年二宽哥和这家里离不开春生,他现在可能早就读完书在城里操持着他的铺子呢。城里的铺子,春生的娘忙不过来,一直都开着工钱雇着人呢,别说一个春生了,三五个春生我都不嫌多的。光是春生的娘在城里操持着生意,现在就开了分店了,如果春生在那里,这么多年,生意得做多大?”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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