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登录
首页 >  散文作品 > 第一届“香公杯”乡愁诗文大赛初选入围作品‖王新芳《 春风作伴好还乡》散文
第一届“香公杯”乡愁诗文大赛初选入围作品‖王新芳《 春风作伴好还乡》散文
作者:王新芳

清明前后的天气,最像春天。花红柳绿,春和心都渐入佳境。此时,最适合去乡下故乡走走,因为那里的春天鲜嫩而蓬勃。

出内丘县城西北12公里,过小房岗,王交台,穿过老树围,地势渐渐升高。车到坡顶,视野瞬间开阔.见太行雄峻,群岭苍茫,四野逍遥而虚净,好一派北国风光。站在一处山丘上回望,虎头山下,莽林之间,一排又一排的农舍,高低错落。在三两树杏花的点缀下,那些略显质朴的砖瓦,居然秀气起来。我知道,这就是眉目生动的柳林乡韩家庄。

在村庄里行走,不想打搅任何人。陪着长者闲闲地漫步,是春天最有意义的事情。人和人的相逢,有时候就是为了看一座村庄,听一个未经打磨的毛茸茸的故事,或者开启一段曾经封存的记忆。

村头一户人家的门是开着的,一头黄牛栓在老槐树下。牛波澜不惊地看着我们,看着我好奇地为它拍照。旁边的一只狗耐不住性子,对着我们狂吠。一个农人扛着铁锨在路上走,看样子是去种几棵树。老头在菜园里撒粪,旁边的杏花在春风中摇曳,花瓣不时落在他身上。还有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太太,牙掉光了,弯着腰低着头,也许是去邻居家串门。阳光很好,刚走一会,我就觉得很热。搬几块砖当板凳,围着一块石头休息。喝几口水,吃一个苹果。我们坐的位置地势高,脚下的院子里,几头粉红色的小猪仔正在撒欢。还听到家禽的叫声,有鸡也有鹅。这种低碳的生活,是乡间质朴的回声,乡村原本就该是这么祥和。

在过去,按照地理方位,由东向西,韩家庄自然分为三部分,东台,上街,还有西台。我们从东台转到上街,就转到一片老房子里边了。老房子不带一点现代建筑气息,全部是纯粹的石头房,檩椽梁结构。多年前,这里曾是最热闹的所在,人来人往。现在呢,门扉紧闭,残破坍塌,只是作为一种符号存在着。但是,仍然会有人记得这片老宅,因为,土地庙的香火还是很盛,庙前的两棵老柏树还郁郁苍苍,古老的石碾上还有人请了一个神码。故乡从离开那天起,就渐行渐远。每一次的返乡和离乡,都是一种成长。

坐在石碾上,听一位长者的拿云心事,风呼呼地吹过耳畔。也许,紧闭的大门会“吱呀”一声推开,那位卖豆腐的父亲正对着你憨厚地笑。夏夜里,漫天星斗,慈祥的母亲为了乘凉,盖个被单睡在光滑的碾盘上。方正的大条石,刻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跳方,几个小伙伴围着它斗智斗勇。喜欢说笑的二廷端着饭碗出来,打破几位老街坊的热烈讨论,为什么咱们生产队粮食产量高?那是我们人心齐。对面那一户人家是哪一年打的房顶呢?很多人撸着袖子,拿着打房板,喊着号子打房顶。凹凸不平的老墙,粗糙简陋的小黑板,有乡村少年写的第一首诗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邻居家的二妮子眼光热辣辣地飘来,飘在少年日渐挺拔的背影上。

“少年把酒逢春色,今日逢春头已白。异乡物态与人殊,唯有东风旧相识。”最大的奢望,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多么希望,在故乡的小院里,一颗心得到修复。那少年时的纯净和自在啊,总是那么难忘。我理解春天隐藏的所有秘密,爱到极致的风物,总容易让人忧伤。

我们向村外走,可是记忆中的路找不到了,而记忆中没有路的地方反而有了路。拨开丛生的荆棘,迈过不宽的沟壑,去找一条路出来。这条路,曾经走过赶牛的人,走过去田野劳作的人,走过去神头上学的人,还走过去柳林赶庙会的人。站在这样一条曾有很多人走过的轨迹上,人忽然就陷入了孤寂,就有了一分不必过于慌乱的理由。寒碜的乡间土路,只要三五天的闲疏,连天的一场大雨,都可以改变它的模样。但是,有什么可怕的呢?披着星光,拉一架排子车,怀揣两个干硬的馒头,心中就有了远方。只要坚定地走,自己给自己唱着歌,就一定会走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美好前途。走在纯粹由人们脚踏出来的土路,总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路边的野草棵子,闪着单纯的良善之光。

村南有一座桥,桥下是一条河。小溪缓缓地流,河中的青草慢慢地长。草把河道快长满了,绿油油的,像菠菜一样。我想知道草的名字,可没有人告诉我正确答案。我蹲下来和草说话,草也摇头晃脑地和我说话。有时候,草真的比花还要漂亮。踏着松软的泥土,我们溯流而上。有时候,一棵半倒的树挡住了前方的路,我们小心地绕开去;有时候,湿地里浸出了水,把我的旅游鞋弄湿了。我问水是从哪儿来的,长者说刘王庙那里有一眼泉,常年汩汩而出。再向上走,有三块巨石叠加在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三角形状。这个地方叫响水石,旁边的小山丘就叫响水坡。夏天水大,上游的水跑过来,响水石就“哗哗”响。夜来风静,声音传到村庄里去了,一些人就坐起来听水唱歌,听着听着,就觉出几分寒凉。

最兴奋的,是遇到一群羊,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200只。羊是山羊,可山羊和山羊也不一样。有的半黑半白,披着长长的毛,顶着弯弯的角。有的纯白,长着一对小耳朵,身上的毛也短,眼神温顺而无辜。一只领头的山羊混在羊群里,让我一顿好找,它的脖子下带着一个铃铛。我们远远地问,你是韩家庄人吗?放羊的大声回,我是韩家庄的。我们又问,你是谁啊?放羊的有点赌气,你们是谁啊?一问一答,一只牧羊犬跑过来,吓的我站在原地不敢动。无论何时何地,我看到羊总是很亲切,总想抱起一只小羊,把脸贴到它的身上。

对一个客居他乡的游子来说,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有千万种方式梦回韩家庄。春天,当双足再次踏上这块深沉的土地时,心里有点惶恐,也有点不安。那座位于村下的白石桥已消失不见,那棵长在破屋烂瓦间的老槐树中空到只剩了一张皮,几截枝干已断掉枯朽。和村庄同龄的老槐,一阵清楚一阵明白,有时竟忘了该在春天发芽长叶的事。当你以为它已经死的彻底时,又有几条嫩枝冒出了新芽。

念着村庄的名字,从少年走向中年再到老年。山鸟穿梭林间,悦耳的鸣叫,让归乡的步伐频频迟疑。熟悉的面孔,被时光烙上印记,温暖的笑容牵出纯正的乡音。踩着生养自己的故土,踏着悠悠的经年往事,熟稔与陌生,兴奋与沉思,让人的脚步更加迟缓。

郭家沟嘴、小寨垴、炮楼山的崎岖山道上,曾走着一位挑着柴草的少年。贫苦的岁月中,他曾拾到一头迷失的小猪,曾和乡亲们在虎头山上扛石盖房,曾听父亲讲述当年如何被鬼子抓夫到炮楼上遭受毒打,如何冒着呼啸的子弹拼死抵抗的血泪往事。带一颗温暖的心走进大山,大山却呈现出地老天荒的混沌和空荡。空荡的让人想要努力寻找一棵树,一条小路,哪怕一片绿叶。被大大小小的采石场、养鸡场、垃圾场攻陷的山体满目疮痍,总给人以迟暮之感。镰刀已经锈迹斑斑,挂在心上的疼啊,久久,不能消散。

在韩家庄走走看看,就看到无边的春色。我什么也不想说,和草木待久了,语言就失去了意义。一个村庄的气息是独特的,包括种出来的庄稼,流过的水,飘过的空气,还有村庄里的人。顺着内心的感悟踽踽而行,就显示出一种非常远大,至死不渝的真诚。

时间是一种酶,它能帮助人慢慢回味。草木依照四时节气过日子,而节气存在的意义,正是让人不要走得太快太急。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血脉里的回望,最重的是回望乡愁。韩家庄很小,可是很有质量。

       作者简介:王新芳 内丘县职教中心教师  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河北省燕赵文化之星

责任编辑:李洪涛

[上一篇] 我的运动生活

[上一篇] 第一届“香公杯”乡愁诗文大赛初选入围作品‖​陈爱平《此生再难唤娘亲》散文

评论

采风网  主办方:河北省采风学会  Copyright © 2015-2024   版权所有   冀ICP备15015400号-1 冀ICP备15015400号-2

绑定会员信息

邮箱:
密码:
邮箱:
密码:
Another Mod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