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末期,我们在住的湖北”五七干校“的牛棚前,有一块长长的空地,地上长满了杂草。
第二年的初春,母亲和我拿着铁锹,一锹一锹的开垦了这块土地,施上厚厚的牛粪,就等着种菜了。
我喜欢吃黄瓜,西红柿和茄子,因为这些瓜果摘下来洗洗就能吃,甚至不洗擦擦就吃。那个时候生活贫困,到干校里去大半年的时间都没见到什么水果,再说生活在干校里,本来就是让我们的父辈来这里改造思想,接受再教育的,所以能有根黄瓜,有个西红柿吃吃真是天大的幸福了,当然也能解解馋啊。
在干校的“五七战士”们集体种菜的时候,我从叔叔、伯伯那里要一些他们间苗扔掉的蔬菜苗。这些小小的生命可是我的宝贝啊,也是我的希望。我双手小心翼翼捧着带须的黄瓜苗,生怕不小心碰掉了那个在第三个叶子叉上孕育的小黄花。几棵黄瓜苗运到菜园后,我又跑回来捧起柔弱的西红柿秧和坚硬的略带紫色的茄子苗。
那长得柔柔弱弱的西红柿秧就像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长着的几片嫩叶子在春风中颤颤巍巍的。真是不可思议,那么大的西红柿挂在上面怎么会挂得住;茄子苗倒像一位刚强的战士,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
菜的秧苗都到齐了,赶紧挖坑、栽培和浇水。妈妈说黄瓜喜欢肥大,我还真的心领神会,就到土路旁的粪堆中铲了一大铁锹的牛粪放在几个坑里,栽上我那稚嫩的黄瓜苗,心里还乐不经儿的说,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因为身边再没有牛粪用了,剩余的几棵黄瓜苗可是吃大亏了;那弱不禁风的西红柿秧我给栽在菜园中间了,有两边的黄瓜和茄子“卫兵”护着,肯定不会受到欺负。
再说西红柿是我的挚爱,我经常担心结了果的小西红柿,藏在绿叶中间会不会被爱吃的小伙伴“偷走”呢;最后就把那高大的茄子苗栽种在离路边最近的地方了,是让这紫茄子苗长大了,想着长长的茄子歪歪地挂在“枝头”上,尽显风采。
从此我每天早早地就起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抱着腿静静地蹲在菜园边,一棵一棵看着今天早晨西红柿又长了几个叶,黄瓜又开了几朵小黄花,那已经结果的茄子是不是又长大了一圈。我欣赏着每一棵苗苗的成长,不几天,就发现栽在牛粪上的黄瓜苗耷拉了脑袋。我赶紧叫来了母亲,把情况一说,母亲笑了说:傻孩子,说是黄瓜喜欢肥大不等于把这苗苗就栽在牛粪上,那还不被肥烧死啊,听后我虽然明白那道理,可心想不是都在说鲜花插在牛粪上是好事吗?我心中仍然是有些不解。
初夏的时候,三种蔬菜的苗苗都长大了。
没有插在牛粪上的黄瓜藤挂满了一根根的小黄瓜。看着都像一个个活泼可爱的瓷娃娃,嫩嫩的小头上还都顶着那朵小花。可仔细一看,它们“身上”可都长满了一个个如小刺似的小疙瘩,像鸡皮疙瘩,又像鳄鱼的皮肤。
西红柿也长高了,一串串小黄花开过,那小小的果子就硬硬地结在那里。它们先是碧绿的,随着西红柿的长大慢慢就变成淡红的,好像姑娘们的脸上擦了一层粉,最后就完全变成红彤彤的了。你掰开一只熟透了的西红柿,就会看到鲜嫩的小果籽也会趁机溜进你的嘴里,滑进你的喉咙。
茄子的形状就像弯弯的香蕉,头小尾大,尾部不是左歪就是右歪,在嫩嫩的紫色的头上还戴着一顶花边草帽。
随着瓜果的长大,我的手开始在菜园里施展才干了。今天摘一根黄瓜,明天摘几个西红柿,后天可以用几个茄子炒菜了。
是啊,在那个让人们打不起精神的年代,这个小菜园给我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2018年8月15日
责任编辑:李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