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十五,淅淅沥沥地小雨飘了一个下午,乌云压的很低,没有晴的迹象,今晚月亮要爽约了。天气预报说傍晚会转晴,或许还有希望。我坐在《乐竹亭》里一边看书,一边期待着风轻云淡。
这本书是广州的文友“阿哥”送我的,去年我写了一篇《和爷是大厨》,他看了之后说文章里透着那么点古气,于是便相信我和他是同道中人,随即将这本董桥写的《清白家风》寄给了我。这本书合了我的胃口,语境如同古老的京剧,一板一眼让人着迷,读过几遍了,我依然对它爱不释手。
一阵轻风吹过,紧跟着是一股更大的风。西边的乌云就像被谁割断了尾巴,天空露了湛蓝,太阳终于探出了头,一道道橘黄色的光散落下来,这天气预报是准的。
这奇幻的景像真让人陶醉,下次见面只有在记忆里寻找了。正在意犹未尽,太阳却匆匆落山了,寒气渐渐地侵蚀了整个院子。夫人喊了几次,我都说要等着月亮。她有些生气地回了屋,却拿出一件夹袄给我披在身上。
月亮升起来了,是被一片洁白的云托起来的,可没等那月亮完全升起,云就离开了。许是那朵白云完成了使命,亦或许不堪重负,看似它悄然离去,却又似心有不甘,分别时还在月亮的脸上佛了一下。
我把书放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它们,看着月亮一点点靠近,越来越近。这次是它自己走来的,我并没有召唤什么。小的时候以为月亮会跟着我走,多稚气啊!
院子里很静,屋里的灯灭了,夫人已经睡了。亭子的瓦缝里时不时有雀儿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屋里轻微的鼾声。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了朱自清老人。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静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
巧了,出家门往东就有一口池塘,何不去体会一番真实的月下荷塘呢?于是我悄悄地走出院子,掩上院门,借着月光一个人向那池塘走去。
从小我就是个胆小的人,对黑夜的恐惧曾是童年得噩梦。可今晚有月亮作伴我没有丁点儿的怕。心里记挂着“荷塘月色”,鬼魅的阴影自然就寡淡了。
池塘周围很静,静的有些怕人,坡上的柳树摇曳,虽看不出那细叶的翠绿,却不影响它倒映在水中的倩影。一缕缕丝绦柔弱而纤细,垂直地伸向水面,像极了初恋的“男女”,一对郎情妾意,羞涩迷离。月亮则毫无识趣地呆坐一旁,毫无顾忌“情侣”的感受。许是亿万年它独挂天际,那颗冰冷的心也需要爱来滋润了。
刚长出的芦苇一丛丛、一簇簇的,才高过水面半头,完全没有个浩荡的样子。前些年天旱水浅,更有哪个“多事”的人往青泥里扔下了几段莲藕,第二年水里便浮起了片片荷叶和尖尖的角。
有了水和月,自然会有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如同李白作诗不能没有酒。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要有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还要有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眼前的池塘虽没有江的汹涌,没有海的澎湃,没有古人踏足过的痕迹,可月亮来了,这里的景色就会让人陶醉,就有了古人的那种缠绵、豪气与期待。
早年间村里流传这样一个故事。说池塘里有一个眼泉,日夜不停的冒着水,旱的年份也没干过塘。可自从村里通了电以后,石头碾子没了用途,都被人遗忘在家里某个角落。一个莽汉嫌它碍事,便将碾盘推进了池塘,恰好石盘封住了泉眼。至于那莽汉是哪个,则无人探究。
曾经这口池塘水面很大,里面有很多的鱼,有花鲢、鲤鱼、鲫鱼,还有身披三彩色的武昌鱼。夏天水草茂盛的时候,还会开出米粒般大小的黄花。
若是早年间,遇上这样的月夜,定会有三五少年偷拿着家里的脸盆,用塑料布蒙住盆口,中间留下圆孔,好方便鱼儿进入,三、五块碎猪骨做鱼饵,链上一根细绳牵在手,只等那看鱼人睡下,便将鱼盆送进丈余远的水底。
第二天早上醒来,鱼盆被拉上来的时候,总有十几条或二十几条寸把长的鱼儿“呆坐”在盆里,它们不会想到离开了池塘意味着什么。
童年的记忆来的那样真切,那是多么开心多么有趣的事啊!可惜再也无福消受了。
于是我便想起了章良能的那首小重山“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
一个人的世界是自由的、不受约束的。我喜欢独处喜欢情绪放飞,也羡慕古人的恬淡与洒脱,就像今晚月夜,今晚的荷塘······
作者:历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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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