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盛产柿子,满山遍野长着柿子树,柿子树很高大,树干能长到两搂粗,树冠能遮盖半亩地,柿树的寿命很长,有些老柿树连八十岁的老人都说,他们小时候树就长这样了,树干上刀刻般的裂纹诠释着岁月的悠远久长。深秋季节,是柿树的世界,鲜红的柿子压满枝头,远望宛如一个个巨大的火炬,烧红了峰岭沟坡,映红了蓝天白云,象征着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柿子的幼果是青色的,随着个头长大,颜色有青变嫩黄、深黄、浅红、深红。一进秋天,柿子树上就开始有软柿子了,小时候经常拿个箩筐和竹竿去够软柿子,有的软柿子很高,竹竿够不着,就爬到树上用竹竿子够,稍硬点的跌歪包了,很软的就干脆跌稀拿不起来了。够回的软柿子稍硬的摆到窗户台上放几天,软乎乎的就直接能吃了,凉吃,热吃,抹在糠面窝子上,或玉米面窝子上吃,农村有句谚语:软柿子抹窝的,顶个火锅的。
家乡是摘霜降柿子,一到霜降就开始摘柿子了,生产队的时候集体摘,一个生产小组摘一片,一般是男的用竹竿子摘,必要时上树摘,女的在地下拾,半大小子赶牲口送驮子往回驮,晌午或黑天下工的时候,所有人一起用箩筐往回担。拿回的柿子堆在场上,像一座通红的火焰山,很好看。大约四五天全部的柿子就摘完了,然后就开始分柿子,按户的人口多少分,各户进行加工,先把柿子归类,挑一些能煮着吃不涩的柿子;稍软点的,跌坏了的,就挒成柿块子;很软的柿子好的抹窝子吃,绝大部分与谷糠和在一起拨成丸子晒干,再用火炕熏干,磨成甜炒面;硬磕磕的柿子镟成柿饼,镟柿子是个精细活,用专门制作的镟柿子刀把柿子的皮镟下来,就像镟苹果皮一样,手艺好的,镟的皮又薄又匀还不断,镟出的柿子光溜溜的不带刀痕,镟好的柿子要晒,捂,凉;再捂,晒、凉。要折腾好长时间,先要搭架子,凳子上担好木杠子,木杠子上铺上用苇子或高粱秆子编成的笆子,镟好的柿子就挨个摆在笆子上晒凉,直到捂出白霜,再捏成圆饼就大功告成了。那时候柿饼出口,在条子编的篓子里把柿饼立起来转圈摆,一层层摆满篓子,用条子编的盖盖好,针带绳子转圈缝严实。我就在供销社干过装柿饼的活,装一篓能挣两毛钱。拔柿糠也很繁琐,把软透了的柿子加上谷糠搅和成稀泥状,用手抓成丸卵状,摆在干净的石板上、竹篦子上、高粱杆篦子上,晒干,再在火炕上烤干,再在碾子上推成甜炒面。柿块子、柿皮子经过晒捂凉等程序的加工也是好吃的甜食。
我小时候经常从家里拿上柿块子、柿皮子换小伙伴的画书看,柿饼是卖的,一般吃不上。柿皮子还用来做包子馅,把柿皮子和红小豆都煮软和在一起是又甜又香的包子馅,小时候母亲经常做这样的包子吃,当然,包子皮不是光白面的,要掺上玉米面,现在好像超市里的玉米面比百面还要贵,以前正好相反。
柿子好吃还好看,营养丰富物美价廉,但栽活一颗柿子树,长大一颗柿子树,让柿子树少生病多结果结好果,需要几代人的精心养护,柿子的甜蕴含着栽树人的苦,这让我想到了很多,想到了父母养育儿女的含辛茹苦,不管你现在多风光,你的风光里永远抹不去父母屎一把尿一把抚养你,挣一分攒一分培养你,忘却了父母的恩情,也就推倒了风光里的支撑。让我想到了生活在幸福的祖国大家庭里,要知道这个大家庭是无数革命前辈的初心铸造的,就像那高大的柿子树,能长大不容易,能结出又多又大又甜的柿子更不容易。哦!苦才是根,苦是支撑人成长的精神支柱,苦是支撑家庭大厦的檩樑椽柱,苦是催生国家兴旺的不竭动力,一切美好都是经过苦而来的,忘掉了苦也就失去了幸福生活。
作者简介:师美素,男,1962年生,河北涉县人,国家首批创新工程师,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邯郸市作协会员,武汉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乡村杂志》中国乡村作家人才库会员,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的国家一级著作《新时期工会精细化管理与工会制度改革指导手册》编委会委员。获得多项国家专利,曾在《光明日报》《河北工人报》《河北共产党员》《中国乡村杂志》《渤海风》《邯郸文学》《中原经济报》《老人世界》《关东美文》和书海小说网等多个网络平台发表通讯、散文和诗歌;多次在中国作协、故事会、河北省作协、河北省采风学会等征文中获奖,多篇学术论文被省、国家级论文集和大型丛书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