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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记忆之捡煤
作者:徐树仁
                                                                     

       刚上班分配的学校,是一所破旧的乡村中学。低矮的围墙破破烂烂,有的地方还有缺口,野狗“嗖”的一下就能窜进来。有的教室和教师宿舍还是尖尖的瓦房顶,将就着能遮风挡雨;墙壁上用泥土和石灰抹的泥皮墙脱落,露出石头墙壁和一道道墙缝儿,“学生经常把废纸贮蓄在里面”。著名作家董天柚笔下的《北斗峰》、《青蛙爬进了教室》中所描写的学校,大概就是取材于此。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也是他早年曾经工作的地方。在那里,耗去了我七年的青春,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宿舍西紧邻南北走向的“卑水”铁路,直线距离不过十来米。这条铁路行驶的还是那种蒸汽机的机车,主要是货物运输。往北五六十米就是铁路道口,所以到那儿火车必鸣笛。第一次在半夜里,火车一来“激灵”一下蹦了起来,迷瞪瞪不知所以然。后来习惯了,别说鸣笛,就是旁边的货位闹哄哄的装卸货物,也能照常熟睡。这条线路多是运送煤炭之用,因为卸车时往往卸不干净,还会在车厢四个角落残存很多,于是就衍生出一种职业——打扫煤。平时闲逛时偶尔看见从火车上成帮结队打扫煤的“铁道游击队”,也不以为然。
       后来学校新来一个中年女老师,他对象是个工人,常去火车上打扫煤。熟识之后偶尔去帮帮他搬运,慢慢也萌生了此念头。开始很小心,一直等火车停稳了才爬上去。几次之后胆子也就大起来,也敢在火车行进中往上爬,还觉得挺刺激。
       有时一无所获,有时也收获颇丰。记得有一次夏天的夜里十点多钟,火车来了,我和宿舍的同伴抄起铁锹就上了火车。车厢里四个角落有厚厚的一层煤,我俩打开车厢往下就扔。火车走了,天下起了濛濛细雨。我俩用我的二八加重自行车往学校里推,一次推两编织袋。车站离宿舍的距离得有七八百米,我俩一直推到第二天的早上五点钟。也没时间睡觉了,洗吧洗吧就去吃早点。平时每人只吃三两炸饼一碗豆腐脑儿,那天我俩共吃了四碗豆腐脑儿,一斤七两炸饼,弄得熟识的小摊儿主人吃惊的看着我们。那些煤后来足足装了一马车运回家,够烧大半个冬天的了。
       接着一段有惊无险的经历,让我结束了打扫煤的生活。那是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听到有人喊:“来车了!”迷迷糊糊的穿上旧衣服、抄起铁锹就去了铁路边。火车轰隆隆的过来了,车速挺快。一些经常打扫煤的都在旁边观望,没人敢上前。一年多的经历让我胆子越来越大,心想左手抓住扶手,右手再一翻抓住就上去了。可不知怎么滑倒了,铁轨旁的陡坡一下让我滑到了车厢底下。火车隆隆的继续行进着,我在下边一动不敢动。等火车过去了,我慢慢站了起来。一只鞋带儿系的紧紧的球鞋不知怎么到了铁轨的里面,竟然不知怎么掉的。一检查只是脚面有轻微的擦伤,别处并无任何碰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据同伴讲,在场的人都吓坏了,都以为够呛了。上班后校长听说了此事,马上召开全体老师会,明令不许任何人再去扫煤。因脚痛未去开会,散会后同事都纷纷来宿舍慰问,来探望“差点命丧车轮之下”的幸运者,听到了很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吉祥祝福。从此也就转移了兴趣,没再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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