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皖南被不同的人描摹成不同的样貌,但只要提起,似乎总绕不开青砖黛瓦、名流墨客的。我自认没什么文人情怀,也无意烘托江南之娇媚,毕竟故乡对于离家的人是不需刻意铭记的,它自会在某一个漫漫长夜,或无数个不经意的微小瞬间将你撩拨,这是有心人一生的记忆。只是来到这美好的人世间活这一辈子,总有些什么是留给我们去抛开世间尘土来感受的。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每次回故乡安徽都会去皖南走走看看,我管这叫做“再认识”。有时是强盛的创作欲带我去写生,有时只是味觉记忆驱使下的寻味之旅。对于生活本身来说,置身其中的那种美妙,就是最顶尖的调味品。就是那种仙境一般的桃花潭、查济、溪西南、高露亭等等,都是千言万语难以描绘的。有时一种陌生感会猛然间袭来,我是一个路过的旅人么,投宿在河头的驿馆?皖南是什么?是山水,是天然氧吧、是小桥流水人家、是古镇,是人情味,是静听松风、是情怀、是虔诚、是中国传统文化。它是一切,是最纯真却又最深邃的地方,净土。
“疏林烟冷云低,索桥西,十里花山留下几多谜!”或许它早已经不再是梦境一般的年少时代了,而被时间雕刻成了一种意象。如今我再次游览皖南山水,时而抬头望向山顶,氤氲中似有众神踞于云上。恍然明白,她是一种文化符号,是一种精神寄托,是一种现实生活的艺术表现,是最复杂的意象和最简单的美。仿佛只有白墙跟青瓦才是最宁静的归宿。水巷间泊的孤舟才是无欲无求的象征,也许是太过桃源,在画中,我总是将这样一个个村落放在群山的背面,一切肤浅与浮躁都在青山绿水之间被阻隔了。
甚至可以简单地给它贴一个文化的标签,贴一个历史的标签。皖南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无论身临其境还是客居他乡、无论是春夏秋冬,它都扎根在我的心里,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或从艺术家的角度来讲,是不可多得的境地。
纸短情长,笔到之处皆为云烟。在塞北的寒秋中,关于皖南之美,都化作了寒冷夜空中的星辰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