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末,这辈子与南街有着千丝万缕而又密不可分的联系,如果这里没有我的家,不是小时候从这里长大,南大街就像身边的“北大街、东大街、西大街”一样,对它们只是相知相识,并不太知根知底,恐怕也就没有了这份夜思日念的情感啦。
对于久居的南街人而言,留下了许多挥之不去的记忆,把南街人过去的一些事记录下来,让那些未曾经历过的人,对南街的过去有一个简单地了解,也为将来留存一点小小的记忆和念想儿。
寻常巷陌
一条800米长的南大街,昔日京通八县尽人皆知。这条大街东边的成片民居,就是回族聚居区的十八条半截胡同。昔日,这些胡同多为普通人家居住,也有名门旺族。如今胡同里仍保留着几处过去有钱人家的宅门大院。
在北京城市副中心的建设中,通州的东大街、北大街已经消失不复存在。西大街中部还保留着建于清康熙十二年(1673年)的三官庙,现为通州博物馆的四合院,其他建筑有的拆迁了,有的变了模样。南大街也没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
现在南街的胡同,整体上保存基本完整,由于时间慢慢地侵蚀,它脸上布满了皱纹,蹒跚步履,又因不在梳妆打扮,风光尽失,风韵不在。
南街熊家胡同西口斜对面,一个被人称为军属大院的四合院门前,坐着四五个老人,他们看汽车缓缓从街上开过,不断和过往的熟人打着招呼,还热情地给生人指路。
这个四合院最近上了报纸,招来了很多外来人的参观,于是这几个老人滔滔不绝地向前来的人讲述他们知道的陈年旧事,扳杠拌嘴,仿佛岁数越大越有资本,全然不顾其它。
几十年过去了,本来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差不多的事,不知被何人提起,真可谓人死事难忘。院主人化钱建的这个四合院,并没有因为他的“无常”(去世)而轰然倒塌,正被人们津津乐道议论着。
1922年,冯玉祥将军调任陆军检阅使,率部下第七旅开赴通州,其手下一位叫张芝江的师长,在南街街面上买下三户相连的小院子,由于院子都是单门独院,需拆院墙贯通,化整为一,有的房子太破还需拆除翻盖。
就在盖房挖地基时,竟挖出金银财宝,这位师长不知道是那辈子积下的德性。这笔飞来的横财足够把所有房子扒倒重建,也意外提高了这个院子的建院等级,从此才有了南街65号这座四合院。
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人会把辛苦挣来的钱,封存后彻底地忘了,如果他没忘,有了这笔钱,他还至于卖房吗?哎,只当是个传说吧。虔诚的信仰
南街老辈人说起自己年少时,家里如何置办房产,怎样盖房时,总是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声的感叹,在这压低声音的感叹声中,我能体会到他们的长辈那时建房的辛酸和不容易。
没有人记录他们那时盖房建院时的影像,甚至照片也没有。要把南街老一辈人过去盖房建院的情景如实地呈现给大家,恐怕也只能靠回忆和想像啦。
在南街老人的记忆里,能留下的东西太多了,但印象最深的,一辈子不忘却的,还是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那里是他们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有的老人一生没有搬离过这里,小时候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成年后,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子孙后辈。
在初春和雨季后,有的人家看到别的人家建院子盖房,也有翻盖自家房子的愿想,由于经济实力不够,有的人想了一辈子,也没有亲身着过盖房子的急,他们只能寄托于后人。
其实胡同里有太多这样的老人,他们崇敬着造物主给予的生存环境,并安心生活于自己的院子之内,他们朴实内敛,从没有改天换地的那份野心。无论通州区怎样变化,仍坚守着自己的一份静心,过勤俭的生活。他们有着虔诚的民族信仰,住好房子也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点点念想儿,生活中一切顺其自然。
旧时称:回回“八根绳两把刀,一把卖羊肉,一把卖切糕”,在过去做小买卖的回回人生活举步维艰,但不惧邪祟,不畏惧困难,加之虔诚的民族信仰,互相帮衬着过生活。
在南街胡同里的犄角旮旯,那些或躺或立或埋在土里露出一半的各式各样的大青石头,过去的生存状况即刻会出现人们的脑海中。有手使手用的石磨盘,显示风光身份的上下马石,圈场撂地的旗杆石,盖房建院的柱顶石和门墩,这些曾见证沧桑历史的老物件,曾见证了南街那个时候的历史、生活和岁月变迁。
千年老街
千年老街,百年老房,这里的民宅除门眉上的经文祝福语外,独门单院的随墙如意门、或方或圆的门墩,更换的塑钢或铝合金的门窗等等,南街与其它街区别无二致。
南街民居四合院,过去在回回民族文化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于延祐年间所建“宫庭式”的清真寺,其建筑之辉煌可见一斑。
南街盖房历史悠久、积淀丰厚,过去南街有钱的大户人家建院盖房多以布局合理、风格独特、建筑大气而著称。但在70年代初期,清真寺胡同北口古典殿式大牌楼被拆除,宅门大院的四合院也被人为地损毁许多处。
现在人怀念过去,复古成风,中街熊家胡同十字路口的管振英大伯家刚做完的仿古门楼,青砖黑瓦,古朴肃穆,引行人顿足观看。
解放前,南街回族人做小买卖的人家居多,置房产多为单门独院,由于经济实力不够,房子不多,但院子很大。20世纪70年代末,由于孩子长大成人,他们成家单过,就自建了许多房屋,那时不需要什么手续,有钱就行。还有的人家把大院隔成了小院子,另立门户,形成新的小院。
解放后,很多民国时期建的四合院基本上充公,拥有多房产又够不上充公条件的人家害怕,低价抛售闲置的房屋,这就有了许多现在的大杂院。
解放初期
解放后,国家百业待兴,社会主义建设热情高涨。南街很多人家把准备建房的材料无私捐献给了国家,建了街道的小工厂和街区学校,为此很多人家失去翻房建房的一次机会。
20世纪50年代中期,政府鼓励南街回回迁移青海,一部分人举家迁移时,房产低价出售给自己工作的工厂,许多独门独院被单位分给没有移民的职工,从而又形成了许多新的大杂院。
1958年,由于多重因素以及自然灾害的影响,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商品匮乏。然而幸运的是,通州市、通县于1958年3月7日由河北省划归为北京市。居住在通县南街的回回,生活状况也因此得以改善。
此时南街危房因穷得不到维修保护,坍塌的房子不少。倒塌的房屋就放在原地,人们无精力收拾,任其风吹雨淋,一切以少饿肚子视为生存的最基本要求。
由于写南街人建民居的回忆小文,我养成了一个嗜好,凡是对过去盖房有回忆、有帮助的东西,我都愿意去拍照,放步南街,身在其中地去体察过去回回搭棚建院的不容易。
最近我去过宣武的牛街、朝阳的常营、京东的大厂等地,在这些地区,我走街串巷,进村访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秘密,凡回族聚居区,立祖封地时,初建房屋时都在较为落后的城外,通过实地考查,我知道那时回回生活的艰辛不易,面对现在清真寺的壮严辉煌,我总是情不自禁地由心底发出感叹,勤劳睿智的回回祖先真是太伟大了。
60年代的房子
1963年以后,经济稍有好转的南街人,开始翻盖那些已经不能用修来解决问题的破房子。那时买不起有指标的整砖和白灰。盖房都是先立架,后砌墙,整砖把角,碎砖头大泥砌心。还有人家甚至用土坯,美其名曰“里生外熟”或“十三性”。这样的房子,在县城的其他地方也不少。
那时胡同里盖的房子用的砖大多都是碎砖头,都是孩子们用自制的铁轱辘或轴承轱辘小车四处拣的。条件稍好的家庭,会买些整砖,一般用在房子的四角,这种碎砖经历过上百年的岁月苍桑,很有年代感。这种碎砖颜色也比新蓝砖颜色要浅得多,但是不管怎么样,用大泥砌的碎砖房和碎院墙浑然一体,非常和谐,虽然简陋倒也整齐。
房子的里面用石灰烧成的花秸泥抹墙面,有的人家还会用大白浆水将黄色的墙壁刷成白色,土墙壁显得很干净。
在三年困难时期,有些人家的房子摇摇欲坠,人们也无财力去维修,那个时候南街人对待房子审美的观点一点标准都没有,下雨不漏,居住者安全就会相当知足。
过去从外地搬来住公房的军人后代,他们没着过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急,对于南街人买“白灰和花秸”淋灰抹房,最初充满了好奇。
其实从古至今,南街人对房子态度充满着极高愿想,后来由于贫穷经济实力不允许所致,对建房子的要求也降至了最低。面对漏雨的破房子内心充满了无尽的艰辛和无奈。于是对待房子,南街人往往表现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为了吃饱肚子,有的人对坍塌的房子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还有的人则愣可挨饿也拼命保护好自己的房产。
1966年,南街一些成份高的居民被下放到了农村,他们的房产被占为公有。1970年左右,这些被充公的房子被房管所分配给住房的困难户,最终形成了文革房。文革结束后,被下放到农村的居民回到城市,他们中有人要回了一部分自己的房产,有人住进了周转房。
文革房的清退,经过漫长路程,究其原因就是无房解决,造成了原房产主人和现住房的人矛盾不断,直到90年代左右才解决完,这要感谢在通州的市属大工厂,它们盖了很多家属楼,国家明文规定,对文革房要优先分配。
唐山地震的影响
到了70年代后期,南街建院盖房,是不得已的,唐山地震后,很多本来就破的房子雪上加霜,难以维持人们的居住要求,加之经济条件继续好转。
当时盖房,南街人针对传统的四樑八柱、大立架式的盖房,进行了全面改革,一切从简,其内容是从开槽到封顶整个过程,盖好的房子大多样式统一。
70年后期,路子野的人由于能买到土桥砖瓦厂生产的红砖,用指标买木材厂的木材,还能从高碑店的电石厂拉石灰,到宋庄六合村及小堡拉几毛钱一车的面沙。面对建筑材料的改变,墙体不在是大泥砌核头砖。南街瓦匠人:金瑞斌、张永红、马增喜在自己多年盖房的实践中,科学地将其更加的简单化,砌白心、硬山搁、假砣头等应用而生,从而也奠定了他们那时在南街盖房时的主导地位。
从70年后期至本世纪末,这一简体化的盖房模式开始在南街全面实施,普遍成为南街人盖房从设计到施工的唯一模式,凡那时盖的房子大致相同。
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中期,南街有很多人家的住房还是公配房,管理与维修正规,南街有房管所设的大修队,维护班,公房的翻新、修缮较好。与此同时市属、县属的工厂为了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也盖了很多的家属楼,南街到了结婚年龄的年轻人及文革房的住户纷纷搬进工厂盖的家属楼,南街人盖房的热情顿时减弱了不少。
南街房子的变迁
位于南街十八个半截儿传统的平房,经过近百年以来的风吹雨淋,大都十分陈旧或破败不堪,与通州区日新月异的发展很不协调,胡同里有的房子外貌虽然光鲜,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那只是“驴粪蛋儿,表面光”。
为了拆迁,房主不仅不在投入,反而很多院子内又见缝插针盖了许多不伦不类的小房子,甚至屋顶上也盖起了简易的彩钢房,整条街区的房子显得杂乱无章。
人们觉得盖点小房子就能多拿点拆迁款,这理由很正常,这也是前几年大家忙于简单装修、盖小房的唯一解释。
还有一些住户的房子年久失修,对房子由于少投入或不投入维护,房子已坚持不住,虽时有塌的可能,真的很无奈,虽然翻盖房因拆迁而降温,但由于“点背”,不管您有多少个不情愿,还得推倒翻盖。
有的人则与众不同,他们想从翻盖房中寻找乐趣,释放过去因穷盖不起房的心怀,完成先人的遗愿。我认为,这才是南街人盖房的最高境界。
被誉为“南锣鼓巷”的通州南街,它是由一条条小道从街口延伸到各个胡同深处的每一户人家,两侧是民居的后房山,山墙上设有各式各样的街门,由于房子大多是“四破五”,所以都有门洞“过道儿”,高矮不一的门,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院子。
我知道这些院落都是经历祖辈人付出,用辛勤的汗水努力换来的,这些被后人称之为“祖业产”院落,如果不是拆迁的小道消息满世界的传播,要不是北大街、东大街一夜之间的消失,南街很多房子都会翻盖一新。
盖房建院
南街人过去盖房,名人是为了显示身份,穷人则是争气要强。南街解放前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风云人物,在大家都为吃饭着急时,用一种让人羡慕方式,大张旗鼓的盖房修院,为子孙留下了一份家产。
他们当中不乏有大实业家、公众人物、乡伸名士。但大多数是普通人的盖房,他们旨在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他们用一生的积蓄,并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影响后人关注,留下一份念想儿。
今天,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能够有一套普通的房子就已经十分难得了。但是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他们的对房子的要求则不同。过去也是一样,走进南街去看一看民国时期的宅门大院,看完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
每个南街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中的居所。
我理想的中房子:首先应该是独门独院,其次高高大大、漂漂亮亮,当然还要有理想的餐厅、会客室,便于接待亲朋好友相聚;院子中也应该有生机勃勃的树木,夏天的傍晚斜躺在竹椅子上纳凉。屋子应该是高高大大、院子应该是方方正正。适时:春有百花、秋有明月、夏有凉风、冬有白雪。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淡然、闲适、符合大自然的一切。
南街人过去想要支撑起这样的梦想,一定要有钱,而且是要有很多很多的钱,否则只是个难以实现的忘想。
现在南街人盖房不用着急钱的问题,需要的是一份敢于挑战的勇气。面对家乡日新月异的建设,在所有人都不可能把旧房拆掉盖新房的时候(除非房子坍塌不能坚持),也有人花钱把旧的院子打造成一个让人羡慕的居所。
艰辛不易
过去南街有很多地方高低不平,坑多坡多,如东大坑、太平庄大坑、南上坡、后坡、付记大坑、仓道大空场儿等,龟行千里、温水煮蛙,经过三十多年后,都被填平盖上了民居。
提起南街人上个世纪70年代盖房的场景,有种好像瞬间穿越到昨天感觉,脑海中都是贫穷年代南街人盖房的画面。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南大街五行八作,干什么的都有,有打麻绳的、干黑白铁的、修鞋的、送水的……,到了70年代,有人拣红薯分担家里粮食紧张的,也有人打草卖钱贴补家的。更是专有扛把铁锨帮人家盖房混口炸酱面的主儿……
南头条16号人家盖的小四合院,清真寺对过儿现在将要竣工的独门独院,让人伸大拇指,总感觉这才叫真正的盖房。
南头条16号这个曾经破败不堪百年老院,墙斜柱歪的旧房,一扒到底、推倒从建,竟让院主人整旧如旧,古色古香,翻盖一新的长方形小四合院,房子调正,院墙扶直,四破五的门洞配随墙门,门墩,三层青石台阶,整个小院规规规矩矩,布局合理,美观入眼。
尤其是西厢房进门的山墙上,用阿拉伯文书写白底黑色“堵阿宜”(祝福语)的经文,非常醒目,民族风情浓浓。
清真寺对门处的盖房,古典四樑八柱(水泥浇铸)与现代楼房样式的建筑相结合,处处透着大气。
南街人中总有鹤立的独行者,能用自己独特的视角,突发人生中不一样的观念,在他们看来,人生充满着折腾,与其被破房子折腾,不如自己把破房子折腾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南街人盖房的行话
要体味南街上个世纪盖房的情景,要从了解当年南街人使用的盖房行话入手才最直接、最贴切。其中主要有十三个施工步骤,每个步骤都有行话。
扒房:翻盖房要从扒旧房开始,新从起的房子则免去了扒房子这一令人头疼工序。扒旧房,一扒到底,能用的除碎砖头和骨力的花架外,其它能用的几乎没有,旧檩条因房子漏雨或白蚂蚁殺过而糟头腐朽。扒出的渣土大多为了房子长高垫了地脚,用不了的渣土倒在附近的大坑
挖槽:设计者用白灰划线,按线挖槽,深浅视土质或扒房时的碎砖头而定。挖好的糟沟要用夯人工夯实,有的人家还要撒上白灰面,目的是隔潮。挖好的槽沟,要用夯用力砸实,一块大石头拴上绳子,四人每人一根,在喊号子人的指挥下,高抬高撂,喊号的人诙谐幽默,见什么唱什么,荤的素的都有,热闹囔囔,常引来很多人观看。
砌墙:当槽夯实后,用扒旧房的碎砖头码槽,码不同于砌,不用找齐。出地面后,超平拉线,手艺精的瓦匠把角,二把刀和爱好者跑大墙。此时“里生外熟”和“十三性”基本绝迹,到了八十年代“砌白心”也已不多见啦。那时南街人家都有瓦刀、抹子、托泥板、砖加子等,总之盖房的“家伙什儿”那叫一个全。
上檩条:当三面山墙抽起后,木匠就上檩,通常都五檩房,通间的屋子还要立柱上柁,七檩房进身长,那时物质贫瘠,还没有那么长、那么粗的柁,木匠还要做人字柁。上檩时直溜的檩条放在脊上、粗檩要搁在坡上、细檩紧挨着后山墙,那些歪七扭八的檩条被木匠师傅(朳锯子缝、木块垫)铺得平平整整。木匠师傅上檩前要将柁木檩条砍削的干干净净,用刨奔斧砍木料时落斧要准确,手腕调节用力的大小。
钉花架:檩条上好后,木匠再钉挑檐,先从两头各钉一根,俗称“缝上”,然后拉一根小线,防止钉檐传子时里出外尽。花架则用拆旧房时的花架和新购买的松树标皮,越密实越好。
铺苇薄:苇廉,故名思意,就是芦苇编成的廉子,土产公司、二合记都有卖的。也有的人家用工厂包装的荆芭、竹席子等。
上胎泥:活胎泥的土,有从扒旧房时拆出的,也有就近挖坑的,取完土的大坑用拆房的渣土填平,小山似黑土泥一锹一锹地送上房顶,房子高的、力气小的人要搭二步台子打接力才能送到房顶。
砙瓦(房顶铺瓦):当胎泥风干后,瓦匠开始先封山后铺瓦,红瓦,水泥瓦都有,铺瓦也要算计,瓦压多长,摔多大的囊,脊瓦那时贵,大部人家都用红砖压,然后是用水泥包裹抹平的混水脊。
安门窗:房子盖好后,就要砌窗台安门窗,门窗都是现打现安,门是单开门,窗户上面活的、下面是死的,材料大多是杂木,料大料小要看经济实力,安好的门窗还要上玻璃,曲别钉固定、腻子封边。
勾砖缝:清水墙用水泥把墙缝填满用腻子勾子勾平,勾缝既可以保暖,避免下雨时雨水涮砖缝,还美观。过去都是混水墙(主要都是碎砖头),墙体抹叉灰。
搓沙子灰:当房子建完后,开始内装修,那时有一种黄黄大粒沙,北京山区产的,一般人家弄不到,能使上的人家,也都是从市属大工厂拉来的,用这种沙子做骨料加白灰膏活出的沙子的灰,能防裂。搓沙子灰先铁抹子抹,木抹子搓,一次找平,如果不平,再用沙子灰找平很难,抹不上打滚儿。现在用水泥做底,黏黏糊糊,与旧时无法相比,再早先盖房就是黄土泥打底,叉灰罩面,大白刷白。
靓白活:70年代灰厂已有卖白灰膏的,但还有一部人家买白灰块自己烧灰膏,目的就是省钱。
烧白灰简单人人能干,大大的铁锅放上冷水,往锅里铲白灰块,当白灰充分反应后再加水用“三齿”搅拌,将灰水用盆捞出,倒入一个圆形筛子中,防止石块随水流出,经筛子流入事先挖好土坑,待水渗干后留下的就是白白的灰膏。用麻刀打开和白灰膏活成粥状的泥灰后,便可上墙抹活儿,那时建筑队专有这一工种,叫抹灰工,瓦匠师傅在抹活时、尤其是抹顶棚时吹牛皮打大鼓,他们经不住众人的夸奖,人来疯、相互较劲,有的瓦匠师傅竟穿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抹白活,活干完了身上的黑衣服无一白灰点,他们玩的是技术,耍的是手艺。
油门窗:用红狮牌油漆将挑檐油成红色,门窗漆成绿色,屋内则刷成米黄色。
后语:
老旧的胡同里这些大小不一的院落,曾承载过多少乡伸名士、凡夫俗子,在茶余饭后的多少快乐呀。
2022年9月15日于南街
作家马工,名马永深,男,回族,出生于1958年,北京通州区南街人,曾就读于北京市通州区第六中学,高中毕业后在通州区宋庄镇小杨各庄村插队两年。返城后在北京日用化学二厂工作,现已退休在家,专写一些地小事俗的小文章,发表在各公众平台上,供熟悉且喜欢的人阅读。著有《重拾南街记忆》一书。多次获得文学大赛相关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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