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晚是北京今年停暖后较冷的一夜了!
在这大风呼呼的夜里忽然想起,小时候北京的冬天,也常常是刮着这样的大风。因为大风吹的寒冷,那时出门会把不搽油的小手背上,吹咧几道带血的口子。
记得在小时候春节期间这最寒冷的夜晚,母亲不拾闲的身影和她为我缝衣做裤的画面,不知咋地总是浮现出来.....
想想我小时候母亲身边的那一盏灯,她手中的这根针,就把母子俩的心连在一起了!让我最不能忘却的是:小时候的半夜,我都睡醒一觉了下床撒尿,总是看到母亲的驼背和手拿针线在灯光前晃动。我会说声:“妈,睡觉吧!”
不知她听到了没有。反正那一夜一夜母亲硕大的身影都映照在我头顶处这面白白的墙上。
记忆犹新的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只要是大风一刮,第二天早上我的棉裤棉袄,准保又换上新的了。虽然穿着身体感觉很不舒适、甚至有些笨拙吧,可是真不冷啊!不像班里有的小同学,被冻的嘴唇上那两缕清鼻涕,都要淌过河了!
小学五年级了,班主任李老师一直带着我们二十几个男女生坚持上课。临寒假那天雪下得很大,就对我们说明天下午到陶然亭公园去打雪仗玩,这一夜我好兴奋啊!
可是第二天傍晚我回到家里时。
——衣服上还印着打雪仗的“成果”!
——脚上的这双棉鞋,就是成果的付出品了!因为一下午打雪仗脚都埋在雪中,我刚刚穿上不久的一双新棉鞋,里外全湿透了,
母亲一见我这身打扮回家了,她的脸立刻变长了、眼珠子就像牛眼一般!——厉声问我到哪“疯”去了?——我怯怯的,就像一个坏人被审讯,哆嗦着如实说出。
——母亲听后啥也不说了,我紧张的这颗心算是踏实了。只见母亲把另外的棉鞋给我准备出来;把这双湿透的棉鞋刷洗了攥干,挂在屋里的炉子上烤。一直记得,这双烤鞋的焦糊味熏了我一夜唉!
——母亲的熬夜。
——母亲的手中针线。
千真万确感受到我最喜欢的唐代诗人,孟郊那首脍炙人口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字里行间都充满母亲对儿女的牵挂之情!
我说自古以来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她们的儿女之情是最大之情!
——这种母爱,流淌着中华民族千百年的传统血脉!
——这种母爱,是母亲一生的最大奉献。
儿时年代的冬天,我们几个孩子穿的棉衣、棉鞋,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其实儿时的冬天,我最能感受到母爱的温暖!我们的棉衣、棉裤不止一身:有薄的、还有厚的。
那时候粗心的我,哪知道母亲的辛苦,只知道自己的暖和。
母亲一辈子不吃药、不用药。
——感冒了,自己捂着被子不吃不喝睡几天就好了!
——脚扭了,也不知道疼拐哒拐哒,还为我们烧水做饭!
六十年代末,跟着父亲来到农村的“五七”干校。由于长期住校我看不到母亲熬夜的身影了。可是每周休息一天的我,也真真切切知道这一个星期,母亲除了白天要参加干校的劳动,晚上还要为我们操心着衣服。
那时十多岁的我身体发育很快,年年都在长高、骨头架子长大,身上的衣服几乎就像海蜇皮一样,一招水就缩!哪像现在啊,时髦的裹身衣显着身条的曲线之美!好好的裤子还要剪开几个漏着屁股蛋的大窟窿小眼儿,现在的人们说这是时尚!
为了不在我身上出现“紧身衣”和“吊腿裤”这样不体面的衣裤,母亲还是费尽心思寻思着。那个时候的农村没有商店,说买件现成的衣服根本就不可能。我们干校离着最近的城市——沙市市还有三十多里地的路程呢,况且还没有车啊!
怎们办?只好托人或者父亲骑车进城,买块做衣服的咔叽布回来……
后来母亲告诉我,因为电力不足,她依旧是在昏暗的油下,用我穿小了的衣服照猫画虎般裁剪出来。再把这裁剪下来的一片一片布料,对好拿线给绷上,等到星期天我回家时,用缝纫机砸上......
星期天休息的一个上午,我都在母亲的指导下,坐在窗户前踩着缝纫机。我知道离开家上学后,母亲又该忙活了……
她把我还没有砸完的衣服片,又用线细心地给绷上,等着我下个星期天的回来.....
我心里明白:
——在人生的车途上,母亲一直就是我的加油站!
——如今母亲走了,她还是我人生中的加油站……
2024年3月18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