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画家

（101）

关情，矛盾、对抗、打斗、喊话，犹可比国际关系。一封邮信一个地球村；一封邮信

一个联合国。

我六七岁，常见传看云南老山前线寄来的书信和端洗澡盆光膀子的战士照片。那里正和越南打仗，战火纷纷，田野里忙着生产，收芝麻的收芝麻，织布的织布，上学的上学，发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笑逐颜开……都在为改革使劲，追求过上太平日子。

两年后战士光荣回来。有老两口却闹翻了天，上房顶、举喇叭，见谁跟谁玩命——。战士他爹趁天黑钻胡同里磕下头，看个面子吧。

两口过日子，许多年，吧嗒吧嗒晒着太阳，跟掉眼泪一样。辩证为，越南兄弟，咱家的人！

冯巩和倪萍演过一部剧《那五》。百年前一批穷困的东方人被介绍到美利坚挖金山。看那一去不复返的样子，人给贩卖掉了。他们远离故土，大批人真的没回来。

看到新闻镜头里出现美国乡村、砖木建筑，一刹那的动情通融是，与运河边上的榜上中学近似哦。

流星雨

哪来的光，

照亮花园；

哪来的星星，

坠落夜空？

一刹那的光，

一颗爱情的流星，

砸开我的梦，

如土壤里春芽破壳。

我的飘雪的冬天，

等来春暖花开，

等来一团南风，

摧我握笔的手，

写一首新诗——

给我天上的明媚，

给我青春乍泄的贞操，

它只用来谈恋爱。

夜晚等星星很久，

你还没来；

田野等春天很久，

你还没来；

我等你很久，

爱情还没来

你是我的天气，

早晨一阵雨，

夜晚一阵雨。

天上乌云密布，

你是白云一朵，

在我的头顶，

说走就走，

说天晴就天晴。

美丽今夜会来，

冒充恋人，

摘星星戴你发上，

涂你脸上油彩。

看，这天生丽质的美人，

迷倒一座城，

迷倒半个星空。

月光下你回头，

挟我而去，

都等不及卸妆。

（102）

穿衣朴素，是美德。妇女常年操劳，心急眼快，一旦坐下，她不是等人犒劳，反而要发奖励。她坐着劳心胜过垄上劳动，让一个毫不见前途的诗人少年脚不点地奔波死。从衣锦到褴褛到不蔽体到一丝不挂，他绝无气馁，而追随着时尚进行他的流行实验。比罗大佑古典，少年十年如一日，掏光五脏六腑，终为一卷诗稿。他头昏脑胀的活着，以书籍和绘画的功力才翻身上去，稍作休息。除此之外，他混乱不堪一身泥垢，基本无话、无友。

这是一个悲愤的魔鬼体。作为存在他以诗人之名，轻车简从，严正抗辩，不允许有个人误导和墨守。

其实这不过是他一瞬间才华剥落后的夸大其词，在时光与求生中，世界阳光普照，风和景明。

诗人读书、写作不倦，也是在努力实现古训，不孝有三，读书不求仕，长大不生子，父母老而不养。而孝有三，出门作官，培育子孙，老有所养。

于是书写一联，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又，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

（103）

十字路口有个诗人，受到过多排挤，光天化日下，奥运东风中，身上困难重重。他薄片一样活着，每日制作毒一样的化学品，一旦遇上友人，即扑上去，烂缠死跟。

半截栏杆是诗人的工作间揽修半块砖用浆糊一贴，作一块。即零活瓦匠、刷铁门漆的工活。若是路过瞥一眼，很勤快的一个维修工，终日默默无语，埋头只看自己的左右手。他的身子总是半弓着，谁站在他跟前，才见他抬一下眼。上面的传闻，是诗人北风天哆哩哆嗦编的。

情思上身的事于诗人老有。比为苦大仇深，突然顶肩膀上一张笑脸，哪儿捡了棵大葱，装小伙子呢。一个年轻人闯关东下南洋，端端四方小模样绝不会折磨出孙悟空的猴腮尖嘴。一蹦一跳在编辑部主编人前过，（声称）顺手一摘一个大桃子（诗歌）。人人讥他不着调，不长片叶遮羞作脸大逛街赶集。

问问美女，说我正念诗，没闲课时跟上他了，求佛寻道，驱驱。

辣酒加冰，加背后猛踢两脚，小子不端正大半，后边连呼带扇又擂又捶终于救回活灵活现一个活人。

前世跟建筑队赶上秦王垒长城，问他发薪，曰，日不落，买个太阳不下山，唱摇滚了。

（104）

连跳三级，（诗会诗人、作协新锐、汉语诗人），作名作家；再作一跳，足够进庙称佛。这仅是第一层含义。照此理解，画漫画毫无足观，仅是去思想里的料——不是素材。
  画家丰子恺着装餐饮朴素，认识他的文朋诗友也不避他衣服破洞补丁，形似乞丐。因为眼见他与红尘诸般在周旋和撕裂。他要画一块静土，才能够沃灌美术的花朵。画家的几对子女，一样被他的师友学生视为是在人生的河流里向上引渡，不与世与情合流，泾渭分明，保持自家的清洁清纯。在此之上，画家翻个斤斗云，跳出法外，才敢在艺术的三层楼里居住、绘画、皈依，跻身文化名流，以漫画和散文列传。
  细究画家动力，是一条人生与艺术的独辟蹊径，就如探索一切已知的美术大师的英才之路一样。
  其中的天赋自然令人激动不已。因为风格上的接近，将古代诗人与漫画家作比较，桐乡的地理与天气，是他艺术灵性的起源。他离乡、返乡，无论走到何地，他都怀揣漫画在身，画家在处是桐乡。
  人世间，人世外，画家修身而作。画家已然画出家国盛世。画家无憾而终，因为治家作业交稿。
  这份作业，是尊师弘一法师的心愿，是夏丏尊一大批文化学人的心愿。画家的才华与此相融通，天分才为浪费掉。

  附记，昨夜半，一颗流星划过天空，自西向东，略偏向东北。弯月在东，蛐蛐鸣，身上清凉如水。

独奏

森林木琴

风一吹一首乐曲

飞鸟

穿云

悲伤的诗人

要去打仗

还是赴约会

一人吹响了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