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当中,自己在小的时候,和小伙伴儿们经常盼望着过年,因为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有机会穿上新衣服、吃上好吃的东西。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条件的改善,人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等于天天都在过年,然而,人们反倒觉得没什么盼头儿。留在我记忆深处过年的情景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情。
那时候,一跨入腊月的门槛,在冰雪和凛冽的寒风中蛰伏两个多月的心就开始躁动了,整个村子呈现着忙碌的景象。人们盼望着过年,既兴奋又庄严,仿佛一种宗教仪式似的,不想有一点马虎。节前的家务活很多,从拆洗被子、衣物到整理室内外卫生,还有购置年货,零零散散、哩哩啦啦一直持续到年根儿。
家庭过日子,主妇是做家务的主力,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拆洗被褥,从入冬开始盖了两个多月的被子在过年之前必须要拆洗干净,见见“新”,这样才觉得心里踏实。
室内的箱子、板柜,甚至连炕席都要擦洗。清洗完炕上,接着是屋里的桌椅、板凳,坛坛罐罐、犄角旮旯都要清理;地上收拾停当,紧接着就是扫屋顶,人们一般都将扫地的笤帚绑在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杆上,用围巾把口鼻包裹严实,开始清理屋顶、墙壁积攒了一年的蜘蛛网和浮尘
经过大扫除后,屋子内清新了许多,有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糊窗户纸、写春联(俗称对联),也是年前的必备程序。过去农村住户的窗户大都是“上支下摘”形式,窗户扇儿上都带有“窗户棂”并且常年糊有窗户纸,每到过年时就要换新窗户纸;另外,家家户户都要贴新春联,有文化人的家庭,自己买木红纸自己写春联;家里没有文化人的就买来木红纸,请文化人帮忙书写,或者是直接到集市和商场去购买。春联的内容大多是喜庆吉祥的词句,如此新桃换旧符,就更有辞旧迎新的气氛,使年的味道更浓了一些。
鞭炮是春节的标志,是驱赶邪气、烘托喜庆的必备品。没有鞭炮就没有节日气氛,人们不愿意死气沉沉过春节,尽管家家都很穷,但每家都会拿出一点儿钱,买几挂鞭炮崩崩穷气儿。有些老年人常说:别人家都放炮,你家不放的话,穷气就会跑到你家里来。那时,经常听小伙伴们说的一段儿歌:“姑娘要花儿,小子要炮,老婆婆要穿红棉袄,老爷爷要一顶新毡帽”。
当时,由于自己年龄太小,听到别人家放炮心里痒痒,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父亲只能给我买最小的小鞭炮,将其拆开了零星燃放,尽管这样,因为自己亲身体验了放炮的乐趣,心里同样觉得美滋滋的。
春节之前,村里还有一个习俗,就是家家户户蒸黏糕,即用黏性粮食(黍子米、黏高粱米等)碾成的面,配以豆类粮食加工蒸制的一种面食,名曰黏糕,意喻为“年高”。
那时候,每个生产队都有养猪场,每逢年节临近都要杀猪,然后把猪肉按人口分给各户。当时,由于生活条件艰苦,人们常年很少见到荤腥,所以在分肉的过程中,都愿意分到肥肉,如果哪家要分到比较瘦的肉,就会感到不高兴,常常会因为肉的肥瘦而发生口角。
大年三十儿晚上,是春节过年的高潮,每一个家庭当中的成员,无论是在外边工作的或者上学的,都放假回到老家与家人团圆聚会。
我国传统节日里有必不可少的“宗教”氛围,既是节的内容,也是节的精髓,大多是与追思先人分不开的,每家每户在晚上吃年夜饭之前,务必将好菜好饭先端到祖宗的牌位前进行供奉,以求列祖列宗对后辈子孙的保佑,上供之后,家人们才能开始吃饭。闲暇下来冷静思考:感念大自然,感恩先人,感恩父母,这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按照传统习俗,大年三十儿晚上不能过早睡觉,有“三十儿晚上蹲一宿”之说,因那个年代比较穷,老百姓家里都没有电视机,无论是聊天、包饺子还是到街上玩耍、散步,能熬到多久就熬多久,我们这些在外边疯跑一天的小孩子,充其量也就坚持到晚上九点左右,就躺在炕上进入了梦乡。
次日,正月初一,家人们起床后按辈分长幼互相拜年,作为晚辈我先是给父母亲拜年,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他们都会高兴地拿出压岁钱塞到我的手里。然后,全家人一起吃饺子,饭后,我再走出去给宗族长辈或者周围邻居拜年。
从正月初二开始,村里会组织开展丰富多彩的花会活动,持续3至4天,这也是春节期间村内唯一的文化娱乐活动。
在大年初二至初五期间,人们会通过拜年的形式走亲访友,沟通、联络感情;调整与邻里及其周围的关系;营造和谐、良好的社交局面,诚然,这些也正是春节过大年的要义之所在。
转眼之间,一个花甲轮回已经过去,不管时光如何流转,也不管匆忙的脚步走出多远,我都依然眷恋着儿时过年的情景,这些早已成为我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