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国资卫士

5月的鹤壁鎏金似火，太阳公公早晨就露出了热情的笑脸，将燥热笼罩山城大地。沐浴着灼热的阳光，我走进了考场。1990年5月，我经过全市公开遴选，考入了鹤壁市财政局（国资局）工作。

遴选报名时，我还在推销拷贝纸的路上。是我家秀儿听说市财政局、审计局招录干部，就悄悄替我报上了名。当时是财政局招录12人，审计局10人，秀儿给我报名的是市财政局。那时候信息沟通还比较落后，既没有手机，也没有传呼，自然是无法联系到我。等我回到家时，离笔试时间已经很近了。

匆匆上场笔试之后，因为有上大学打下的底子，居然是一举高中。接下来面试就更不成问题了。我记得面试是在市财政局三楼会议室进行的，当时面试的主考官就是市财政局的李尚绩局长，他问我的一个问题是，你认为应当如何加强企业管理，提高企业绩效？我当时还反问了一句，是工业企业还是商业企业？他说，都行。我在大学期间学的是贸易经济，在百货公司编写志书负责的就是企业管理的章节，后来又当过商店会计，还干过仓库保管员、业务员，当然可以对加强商业企业管理侃侃而谈，李局长对我的回答很满意，面试当然就轻松而过了。

我入职的是市财政局，当时市国资局和市财政局合署办公，市国资局是新成立单位，正缺乏人手，我的第一个岗位就是市国资局。当时，市国资局的临时负责人有两位，陈国梁和李梅芳，工作人员有张宝玉、杨希英和我。陈国梁是原市财政局工业科的老同志，李梅芳相对年轻原在综合科。张宝玉原来在市造纸厂财务科，杨希英在国营794厂财务科，是我们五个人首先搭起了市国资局的框架，因此可以说是市国资局的元老派。当时的任务就是促进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所以说也可以叫国资卫士。唉，由销售状元到国资卫士，我的商海富翁梦就这样破灭了。

国有资产是我们国家的宝贵资产，建国之初，我们国家掀起了社会主主义建设高潮，156个大型项目相继建成，对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起到了基础性的支撑作用，为我们国家的快速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之后，我们国家陷入了十年动乱，国民经济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改革开放以来，国有企业在得到进一步发展壮大的同时，其实也面临着巨大的问题，制约了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按照当时人们想当然的理解是，我们代表国家给国有企业投入了国有资产，国有企业就有责任在上交利税的同时，确保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岂不知这中间存在三个误区。

第一，按照公平对待的原则，照章纳税是企业义务，上缴利润超出正常利息的部分则是国有资产收益，上缴利润超出的部分只要足够多，就是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了。所以不能说你把企业利润的绝大多数抽走了，还要求企业承担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的责任，这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国有企业本来就承担了沉重的社会义务，企业办社会，如办医院、幼儿园、学校等，是对社会的额外付出。按照英国著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理论，在自由竞争时期，一些竞争性强的行业，按照资本将本求利的属性，原本就不适合国有企业的介入。只有那些利润低，又必须存在，必须得到保障和发展的行业，才是国有企业发挥作用的地方，即政府介入。如城市公交，道路建设，环境保护工程等等。只是如此以来，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就比较难了。

第三，自由竞争进入垄断时期后，为了克服经济危机，国家加大了对经济活动的干预，或者我们国家在建国之初集中力量上了一批大中型国有企业，这些企业当然可以起到先导和支撑作用，但让这些企业背负着沉重的社会义务，去与其他类型的企业竞争，显然对国有企业也是不公平的。

但在当时，我们对国有资产的管理显然没有这么深层次的考虑。当时沿用的还是计划经济管理的老套路，企业固定资产报废要经过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报批，企业上缴利润数额要由有关部门下达指标。企业当时不是按照市场需求以销定产，还是按照国家计划只管生产，至于产品能不能卖出去，不是企业的事儿。是这样，企业怎么能够保障盈利并上交指令性的利润数额呢，而所谓的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也难以得到保障的。

除了企业固定资产报废审批外，当时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所做的另一项工作，是闲置固定资产的调剂。因为企业产品销路不畅，开工不足，转产、关停，或者产品更新换代等原因，有些固定资产，尤其是机器设备闲置不用了。按照当时的规定，企业是无权自主处置这些资产的，即使是卖出也要有国有资产管理部门的批准，否则就是擅自处置国有资产，会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呢。而所谓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对企业闲置固定资产的调剂，也主要在国有企业之间进行。事实上，就当时的情况看，集体、个体、私营等民营企业开始迅速发展，这些企业更可能是潜在的买主，作价卖给它们可能更是双赢的选择。

这就涉及到国有资产管理部门的第三项业务，就是资产评估。当然，国有资产管理部门作为行政机关，是不能具体实操资产评估的，它要委托中介机构来进行。所以，很快国有资产管理局就有了三个二级事业单位，资产评估事务所、拍卖行、产权交易市场。当时的设想是市属国有企业会长久存在，这些中介机构也一定能够大有作为，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当时的市属国有企业，包括山城区汤河街和鹿楼的化工厂，在以后的几年时间内就纷纷倒下了，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从计划经济到有计划地商品经济，再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有企业付出的代价也是必然的。我市这批国有企业建成后，上交的利税对我市财政的支持是巨大的，对满足人民物质追求和解决就业问题也是有巨大贡献的。然而，由于按计划生产而忽视了市场需求，忽视了产品更新换代和技术更新，在改革开放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中掉队也是必然的。

当然，在这批国有企业改制20年后，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需要，又出现了一批新的国有企业，如政府投资集团、城投公司、交通投资集团、矿业集团、污水处理厂、垃圾处理站、国控公交等，这是另外的一个话题，在此不做过多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