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 晴
艺术家大战风车
一、邵锡苼老师。邵老师的上海腔让我一听到就以为课讲完了。在平原的北方,说话得用大力气,跟万人大会一样。讲静物素描画,全班学生围绕一旁。邵老师打开手里一只紫红外线小电筒,一闪,一道红光,说,这个苹果、陶瓷瓶,高光在这条外弧线上。学生画完,素描画张贴在墙上,邵老师再次打开红光,说,这张可以留校。于是高个帅呆了的“留校王教授”就异常得意,中午请大家啤酒喝。说,“那道红光”是何等深刻含义?我就是小朋友,东瞧西看,你们才是大画家,大学生。
一、小雷老师。老毕业生回母校,说我们跟李勤老师画画,小雷还小跟我们一块调颜料玩,一抹额头上一块红,现在都当老师了。又夸上一句画画挺勤快。小雷老师的范是里外都是画,走路、伏案,是一班人马。笔都蘸好了,朱砂红,却不下笔,自是编一段自家爱情小绯闻。再看人,一幅画已淋淋水墨气画完了。有一天小雷老师说了两款高招(现今流行词,搭子),学生忍俊不禁,星期天去凤凰公园,半路跟女生说,咱们学校俩老师,一是邵锡苼,骑自行车下坡,舍不得用闸,拿塑料鞋底蹬住车轮。一是赵文然,光挣,攒着,就是不花。说完一块差点又笑岔气。
一、音乐老师。老头还当着文艺青年呢。明明是自己写作,说是太太的,从讲台上展开绣嚢,现出一本书,给我们读了一首情诗。中秋节学校举办歌咏比赛,美术系全体教师合唱“一条大河”,还未公布人选,作为执棒指挥,我们集体发言——抒情王子老师耶。我们都当老师有超凡神力。我非常致谢老师的认真,办文学社,叨唠御赐了一枚图标。后来征集到省作协,刊到文学院的院报上。出手即是出名堂,“唐山啤酒”的一款瓶盖,就是音乐老师的大作。
一、张广广老师。我改编了一幅油画名作——耶稣受洗。一幅小漫画,老师离着五六米远瞧了一眼,就褒奖完我的画画。放幻灯片,一面墙上一帧一帧翻世界名画,当中就有——此为张君向日葵。于是人人大笑一回。我的小画上报纸了。我给系主任送去一卷。主任沙发上一张当天的“人民日报”,办公桌靠墙上高悬书法名款,大家风范。我未说上一句话,赶紧退出来。刚才见识的威严立马变艺术的尊严。至今主任还在我印象里一边踱步、一边不露一丝笑容。多年后我挣扎为选择画画、写作挣扎,是这份尊严让我在文艺创作中等来黎明。这是一个自由的天空。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