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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来去
作者:乔民英(东方飞鹰)
 

听说浩然去世的消息是在网上。看到纪念他的较权威文章是在《人民日报》副刊。文章有些暧昧,但是肯定浩然“是个好人”。

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也曾做过文学梦的东方,不可能不知道浩然。记忆较深的一件事是:上小学的东方听一个老师说,一夜时间就如如饥似渴地读完了浩然的《艳阳天》。可是,没来得及东方长大去看《艳阳天》和《金光大道》,这些东西就与浩然一起被时代冷落了。

如果说东方与浩然有什么历史渊源的话,就是1990年执演《金光大道》主要人物高大全那个演员的父亲,执导了东方与朋友们的一部游戏之作。1999年,东方遇到省作协副主席,以之探讨过浩然的问题。对方说:浩然毕竟是个受时代局限的人。

今天,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在网上浏览了《浩然口述自传》。作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文坛影响最大的作家之一,他的两部长篇代表作品《艳阳天》《金光大道》,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有人后来曾以当时中国文坛只有八个样板戏、一个作家来称之。之后几十年对他的争议,可谓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查了一下网上的帖子。褒之者云:“再过30年,看得会更清楚,浩然来自人民,追求理想,历史会有公论!”贬之者云:“不过是一个贱骨头文人。”“一个犬儒主义的可悲代表。”较中性者云:一个悲剧人物,尽管才华横溢,作品也写得不错,但生活在一个悲剧时代,被肮脏的政治左右,他又能怎么样?怪只能怪当时的最高统治者和他的那个烂婆娘!

口述自传中,浩然是这样出场的:“算卦的瞎子给我批过八字儿,说我生来命硬,克父母。母亲常常忧心忡忡地在父亲耳边唠叨,看咱这孩子,跟别人的孩子是一个样儿吗?这么小的人儿,后脑勺这么平,头顶上的旋儿这么正,眉毛这么粗又这么黑,眼睛这么黑又这么亮,槽牙长得这么快、这么齐!……他准不是个平民百姓鬼魂儿托生到咱家来的!”结果,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父母连续去世。

他的母亲是一位不甘心裹脚命运、追求自由和幸福、敢于出走逃婚的坚强农村妇女,与同样不甘心命运安排的父亲不期而遇。可惜那个兵荒马乱的旧中国没能延续他们的美满生活,也没能使他有才干的父亲一展身手。后来,父亲为了搞女人被几个情敌弄死,成为他乡之鬼。浩然敢于面对这点,确实很难得。

看了《婚姻与爱情:几起几落》一章,有点替他苦涩。学艺时看上一个叫玉子的姑娘,却还是娶了那个童养媳“三角眼”。因讨厌的不行,没过几天(小,没知道办事)就休了人家。后来,看上了俊俏的村干部赵四儿,可人家父母看不上他;为了赌气就娶了杨老革命长得很一般也没文化的女儿。参加工作后,在“离婚风”的吹动下,特别是在受到一个叫做小秀的姑娘的主动攻击下,他决定同妻子离婚。而妻子一直用不愠不怒方式的感化他,在知道小秀“作风不好”之后,他又幡然悔悟。直至到北京工作并出名后,被一个叫小薛的年轻貌美的大学生追求也没动心。

东方觉得,浩然在感情生活上有些弱智,或者说原本就是农民式的幼稚。这也不能怪他,他生活并创作的那个年代,只能谈“无产阶级革命感情”,而不能谈爱情,这从他的小说中就能看得出来。他的作品只有阶级斗争,好像没多少男女之情。所以,他将这一章定为《婚姻与爱情:几起几落》其实是不太妥当的,因为他只有婚姻,好像没什么爱情;只有风波,好像没什么起落。1998年,他中风后就一直没能捉笔,而由别人代写,所以写得浅些,也能理解。再说,谁敢把自己的感情生活说那么透?如此说来,道出自己那段并不精彩的罗曼史,倒是浩然的勇敢所在。

“文革”把浩然推向权力高峰,也将他摔入人生低谷。尽管他一直不愿意做官,但还是做了北京的文联副主席,由于给江青做过几件事,差点被推向文艺部副部长的位置。随着“四人帮”的垮台,他也退出了政治舞台。后来,他到一个叫做三河的地方做了作协主席,并写了一部反映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生活的长篇小说《苍生》,受到社会好评。据说,浩然一直不能接受“文革”是一场浩劫的说法。他坚持认为:“我不是蟊贼,不是爬虫,而是一个普通的文艺战士,一个有所贡献、受了伤的文艺战士。迄今为止,我还从未为以前的作品后悔过。相反,我为它们骄傲。我认为在文革期间,我对社会、对人民是有积极贡献的。”他在大会上做检讨时,心态也是极为复杂的。下面是他说的一段话。

“我是怀着十分惭愧、十分感激的心情,出席这次会议的。在四人帮实行文化专制时期,我先在文艺思想上受了毒害。1974年叛徒江青向我伸出了黑手,又在工作上直接受到四人帮的利用,我写的一些文章和一些讲话,传播了四人帮反动的文艺思想,扩散了毒素,给党的事业造成了严重损失。······文化大革命以来这十几年,我所走过的道路是曲折的,我所犯的错误是严重的,而且错综复杂;这需要自己在领导和同志们大力帮助下,经过痛苦的过程,才能得到真正的清理。······过去的错了。如今要求我回答的是向党、向人民认错、改错。而最好的认错、改错,是拿出实际行动。我要跟林彪、四人帮在思想上彻底划清界限,肃清他们对我的毒害,深入到农村火热的斗争中去,改造世界观。在以英明领袖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下,在新的长征中,把步子迈正,把创作搞好。······我是有信心的。这个大跟斗跌得很重,是损失,也是收获。如果能从积极方面接受教训,会成为宝贵财富,使我受用终生,我将变得聪明起来、坚强起来。光明的中国,自有每个革命者的光明前途。迷途知返,我要勇敢地前进!”

七十六岁的浩然走了。他的作品与思想已经凝化成那个时代的“标本”。 或许多少年之后,人们才会认识到他的价值,他的文学作品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与研究。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他是纯朴善良的;作为记录那个特殊年代的农村生活的唯一作家,他是幸运的;作为一个红极一时的政客,他是无奈的,或许是被动的;作为一个被利用了的文人,他是可悲的,或许是可怜的。然而,他毕竟做了几亿农民没做成的事儿,毕竟写出了几万文人没写出的书;毕竟没做许多政客都在做的肮脏事儿。

研究者陈徒手说:如果我们能确切地理解浩然,可能我们也就理解了一大半的文革。一个历史人物在现场的感觉是很重要的。浩然现象属于那个年代,如果我们能把浩然的标本意义剖析清楚,那将对文革中的文化现象的理解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评论家张德祥说:“只要不怀着偏见,应当承认,他的文学创作在当代文学史上写下了重要一页。他的作品一以贯之的是对农民传统人格精神的追求。我们不能超时代地苛刻作家。”

浩然口述记录者郑实说:“中国的文化中心一直在城市,他对城市文明是不接受的。浩然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题目。他身上集中体现了那个时代,那一代人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极端际遇和左右人生、社会的种种荒诞因素。”

博主东方飞鹰说:“不要去随便指责和苛求一位去世的老人。仅仅作为一个作家而言,他的作品或许不够深刻,但是不失生动;或许不够客观,但是不失真实。在政治所允、才情所及、良知所使、感悟所至的情况下,他为我们记录了一段特殊的历史。”

走好,浩然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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