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30多年的一个夏天,我的姑父去世了。
我的姑父死的不明不白,死亡时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啥病,医生也是做了几个猜测。家里的人就这样糊里糊涂将50岁的姑父拉回了家。
我的印象里姑父是个老实人,嘴有点笨,说话慢,有时一件事要说几次,但干活肯出力,从不偷懒,因此深受乡亲们爱戴与喜爱。
姑父姑姑结婚晚,3个孩子还没有成家,姑父去世后,一家人真是天塌了一样,3天一直在哭,直哭的天昏地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15岁的我在一边看着直落泪,心里真不是滋味。
农村讲究“排三”,“排五”或者“排七”。是指死者在家里放的天数。我的姑父死在夏天,在家里放了三天。那时村子里没有水晶棺,天热时尸体容易变质,腐化。尽管家里用冰块凉,用电扇吹,也难保三天尸体不坏。出殡时已经有了臭味,脓水顺着棺材往下流。我的伯父怕臭着乡亲们,就突发奇想,用牙咬开一瓶白酒,把棺木从上到下浇了个遍。由于姑父的为人好,臭味与脓水并没有影响到抬棺及前来送行的人们。
那天说来也怪,太阳热辣辣的,人们热的不行,估计最高温度也有36度左右。中午饭后,刚放了一根送行炮,唢呐刚想起,太阳就躲了起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总管说“烧干草的已经出发了,继续出殡。”当地风俗是烧干草与送遗饭的走在队伍的前头。(我想烧干草可能是引路与去魂的,送遗饭是死者在家三天每顿饭留一口,用水桶挑到墓地,倒在坟前,以示供奉之意。)当人们正在“绕棺”(亲属围着棺材转三圈,并跪在地上磕头,大概是对死者的留恋与尊敬之意吧)时,雨点就大了,一点接着一点。人们的喊声,亲属的哭声,加上雨声,唢呐声,鞭炮声顿时响成一片。
送行的队伍足足有1里路长,人们就是这样冒着大雨缓慢前行。最吃苦的是那些抬棺材的,他们还要在雨中抬着重重而难闻的棺材。尤其是那些“扛大头”的。(扛大头是指找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轮流着把棺材抬到墓地,并平安下葬,可能是死者为大,孝子们要轮流着给人家磕头,以表示尊敬和感谢。)一路上,瓢泼的大雨下个不停,人们踩着泥泞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左一脚,右一脚,路窄人稠,加上湿衣粘身,滑到了好几个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往回走的,到墓地大概3里路,足足步行了两个小时。等到了墓地,发现早已挖好的墓坑已经灌满了雨水,乡亲们不得已用送遗饭的水桶将水掏干,平稳下葬,对向(要看看棺材大致的走向是否与风水先生事先的安排一致,)填泥土,整坟。等人们把这一系列工作完成之后,突然雨停了,太阳又炙烤起送行的人们。回来的路上,人们议论最多话题的就是“雨淋木,辈辈富。”但愿姑姑一家人一辈更比一辈富。
三天后的“圆坟”,我也去了,(就是亲人们去坟上看看,挖坑剩余的土是否推到坟上,坟上是否有鼠洞之类的,有的话要砸实,有树枝之类的要去除,周围有能扶起的小树和庄稼要扶正,培土等等。)一路上,姑姑讲述姑父坎坷的一生,自幼丧父。我们也深表同情。
我还参加了当地的民俗“烧七纸”。就是从人死亡的当天算起,每七天为一个七,共七七四十九天。这里边讲究很多,例如遇到农历的初七,十七,廿七。烧七纸要提前一天,或者错后一天,这叫“泛七”,不与农历的七冲突。这七七四十九天里,孝子们不能理发,剃须等。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在埋姑父的这些日子里,我耳闻目睹到了当地的一些民俗,不管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已经成为了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并且流传了好多年。那些民俗正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寄托。
2016年8月23日
作者 吕瑞杭 赞皇县南清河乡卫生院 13930165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