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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那些事儿之伏天儿还忆老冰窖
作者:河北省采风学会第一分会

         今年夏天的“三伏天”是40天加长版,酷暑难耐,还赠送了10天。
      天热,就喜欢贪凉,我用冰盒在冰箱冻了好几盒冰块儿,熬了一锅绿豆汤,放上白糖,晾凉了盛一大碗,放进半盒冰块儿,美美的喝下去,那叫一个字——爽。
      看着碗里的冰块儿,想起了已经消失几十年的老冰窖,还有童年吃过的天然冰。
      小时候,毕业于北平辅仁大学的四爷对我说过,明清那会儿,老北京城里有好多冰窖。早先,民营冰窖不让办,一直到了清末才能办。到了民国,老北京城里又有了很多私营冰窖,在四爷家住的永定门外护城河南岸,就曾有家儿同合冰窖。
      冰窖除了土窖外,还有用钢筋“洋灰”建的半地下和全地下冰窖。
      当年,老北京的冰窖分为三类,一类是专供皇族贵胄用的官窖,一类是王爷一家子专用的府窖,还有一类是民窖,就是咱们老百姓的冰窖。
      上中学那会儿,我常去东关老冰窖胡同找同学玩儿。他的父亲曾经说过老冰窖胡同的由来。因为紧挨着运河,每年的冬天,人们把运河里的冰取来后,就近存放在那儿的冰窖里,时间长了,这条胡同就因冰窖而得名。
      《通州地名志》记载:1987年前后冰窖遗址填平建房。
       时至2009年,在棚户区改造中,那里的房屋都拆迁了。
      还有一处老冰窖,在西海子公园西北不远的鱼藕社。想当年,远远望去,冰窖大棚搭得足有四、五层楼高,非常壮观。
      据说,这个老冰窖最初是清末民初一个姓李的人挖窖建的。1960年后的三年间,老冰窖由荣誉军人蓝某接手。再后来,鱼藕社接手经营了20多年。最后由通县市政管理委员会接管,迁到商业街北口外,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就停业了。
      头些年,偶然碰到一个朋友的叔叔讲了老冰窖的事儿,他曾经在鱼藕社干过。他说,老窖冰的活儿有“冰上”和“窖内”之分。“冰上”就是打冰运冰。这活儿要手艺,干这活儿的人都是在有经验的师傅带领下忙乎。主要有界大线、划块、采冰三道工序。
      打冰要在三九天干。界大线是在冰面量出能裁出多少块冰儿。划块要宽窄一样,大小均等,冰面上要有清晰的划线。采冰要使冰镩,这是专用的凿冰工具,头部尖,有倒钩。用冰镩把冰凿成一块块,每块冰大约二尺长一尺宽,厚度约一尺。冰要先从远的地方开始打起,一排一排退着打,一直到出冰的河边或湖边。
      冰块儿打出后,要用冰镩的倒钩搭着冰块儿外边用力拉,拉到还没打的冰面上,用鸳鸯扣套住冰块,从冰上拉到岸边,然后两个人一组,用扁担下的挠钩子夹住冰块儿,抬起扁担装车,运到冰窖口。
卸冰块儿入窖,则先从距离冰窖口最远处码起,一排排,一层层,码满为止。这活儿同样要手艺。
      后来,老冰窖安装了“传送带”,工人从冰窖口把冰块儿放到“传送带”上送进冰窖依次码放。为了不让冰块儿粘连在一起,要用稻草分开,然后埋上土,封住冰窖口。到了第二年夏天,打开冰窖,开始外卖。
      那会儿卖水产的、卖汽水的、饭馆、医院、药店也常去老冰窖买冰,各有各的用法儿。
      记得1980年1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我和未婚妻到西海子公园玩儿,老远就瞅见鱼藕社的很多人正在公园的北湖采冰,采好的冰块儿被装上手扶拖拉机,一车又一车运往老冰窖。
      我家住的回民胡同38号大杂院北边儿是大红门副食品商店,商店南门内左侧是卖鱼的柜台。幼时,到了夏天,我和发小儿们有事儿没事儿都爱往大红门跑。那天,我们刚走到南大街南口儿,就看到二门诊门前的路上有辆拉冰的三轮车,撒丫子就向三轮车跑去。到了跟前看到,三轮车上整齐码放着大冰块儿,冰块儿的下面垫着草帘子,上面盖着麻袋,水珠从车上滴落下来,车后的路上留下长长的水印儿。我们忍不住摸摸车上的冰,真过瘾。
      蹬三轮的板爷我认识,家住东大街,是大红门东侧通县三轮车社的。他光着膀子,戴着草帽,脖子上搭块手巾,肩头和后背都爬满了汗珠子。
      来到大红门南门,卖鱼的脚蹬黑色长筒雨靴,戴着皮围裙,把冰块儿搬进店里,放到柜台前的地上,用锤子把大冰块儿砸成小块儿,用簸箕撮起来,放到柜台的池子上。忙乎完,又把带鱼、黄花鱼、墨斗鱼、海蟹码放到冰上,上面还要覆盖一层冰块儿。
      我们围着瞧卖鱼的砸冰,就在他们砸冰的空档儿,手脚麻利的小伙伴立马捡起那些崩到四外的小冰块儿吃。冰块儿要是沾了泥土,就用手攥着,过一会儿,融化的冰水就会把冰块儿洗干净。攥冰块儿的手指则被冰得凉凉的,再过一会儿又火烧火燎的。
      卖鱼的收拾利落了,给了我们每人一块儿冰,个个心里美滋儿滋儿的。
      拿着冰块儿,我们一边玩,一边用舌头舔。也有的干脆放进嘴里含着。
      那年月,我们可没少吃冰,兴许是那会儿皮实,要么就是西海子湖水干净,愣是没有跑肚拉稀的,您说怪不怪?
      有一年暑假去了永定门爷爷家,看到四爷用网兜兜着很多冰块儿放到屋里的铜脸盆里,很快屋里就凉快了。还见他把冰放到水桶里,从水缸舀了三瓢水,然后把西瓜放进桶里。过了一个多钟头,我们就吃上了冰镇西瓜,那滋味儿,真是又凉又甜又解馋。
      大概是1979年夏天,邻居彭大爷家买了一台雪花牌电冰箱。一天上午,彭大爷让老伴儿给我们家送来一大碗冰块儿,我一下子吃了多半碗。
      再后来,冰箱、冰柜、空调接替了天然冰的功能,冰窖行儿和其他不少行当儿一样,在不经意间渐行渐远。
      其实,也没有多远,只不过是挪了一个地界儿,有心人用笔墨把它们搬进了史书里,给后人留下点念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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