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厂办公楼不远,就是我们子弟学校红卫兵学生的活动基地,还是工厂“东风野战军”的活动基地,这些退伍军人,他们大部分是单身,从部队下来没几年,他们除了工作,就是在这个“基地”宿舍里活动和吃住,“基地”里是四合院的平房,中间有两个篮球场大的场地,平时那些人,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活动,他们除了上班就是打球、训练和练习刺杀,只要有命令,他们就能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我们这些学生经常在这里看他们活动,跟着看热闹,我有时候也和他们练一练刺杀动作。我戴上头盔,穿上防护服,手拿木制的长枪,枪头上还包有纱布,里面还包着有白粉的棉花,就是真的刺到身上也不会疼的,只不过通过白粉的痕迹,显示出来刺到身体的某个部位。说实话,在我家里的乐园里,我都没有这样练习过,因为当时没有这个条件,只不过我有时拿着父亲工厂里民兵训练时,用过的三八枪随便的比划一阵,嘴里还有气无力地喊着“杀”字,那只能是吓唬狗还行,要真正的吓唬日本兵,那简直是在开玩笑。父亲曾经看见后说:
“那,也叫刺杀?真的打起仗来,肯定是会吃亏的。”
真没有能想象到,当年我听到父亲在部队时那样吼叫,一家伙就能把那些拆我家门口花池的外包工给镇跑。今天,我也要在这里好好的体验一下,那刺杀的动作和要令,“享受”一下挨“刺刀”、和不挨“刺刀”时的感受和滋味。
“准备好了吗?”
站在我对面跟我刺杀的是一名退伍军人,听说他在部队时就是全团的刺杀标兵,在文革刚开始,造反派还没有拿起真正的武器时,他就拿着木制的长枪,枪的前面绑上一把匕首,像小老虎一样冲锋陷阵,在加上他叫喊和动作,确实令人生畏。说实话,我在他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我还是要试一试他究竟有多厉害。
“准备好了吗?”
他又说了一遍,我说:“准备好了!”
我从防护帽前面,不到拇指宽的空隙中看见了对面的那个人,刚才在场下还和蔼可亲的样子,我的妈呀!场上立马就变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另一个人。我赶忙端起了“枪”,但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他马上就跳起来一蹦三尺高,呐喊着,端着“枪”杀气腾腾的直刺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招架,一下子就觉得肚子上、像是挨了一个什么东西给顶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家伙用了多大的力量,那力量反应在我的防护服硬实的边缘上,着实顶的我小肚两边生痛生痛的,我一看到这势头,就知道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我败阵下来,拿下了头盔,低头再一看防护服下方,印上了一个重重白色的印记。我心里想,要是真的上了战场,那不就光荣了吗?看来不论干什么,没有实战经验是不行的。
“算了。”我说。
“不愧当了几年兵,确实够厉害的。”
对方见我“败”下阵来,嘿嘿一笑。我想,这些人要是拉到越南前线去,或拉到福建前线和到西藏平叛,将来肯定能立大功,或成为将军。他们好多人对毛主席无限的热爱,大部分人在部队都是党员,五好战士,在工厂的“三位一体”夺权中,在阳泉市委“3·16”红字号夺权斗争中,这些人可谓立了“新功”。
在当天中午的时候,“前线”传来捷报,我们的“部队”打到了“联字号”最后一个据点一矿,并站领了整个矿务局,把对立面的造反派赶到山上,这叫我们这些人感到了无比的高兴。
可是,过了几天,就在进入工厂生产区去门岗的广告栏上,驻厂解放军部队贴出了一副标语,上面用毛笔清清楚楚地写着:
"解放军坚决支持左派广大革命群众"。
请大家可以看好了“广大革命群众”这几个字,当时“联字号”造反派,不论在工厂里,还是在市里、矿务局都是占据多数,掌权的红字号造反派是少数。所以当解放军写了这副标语后,当时的工厂造反派领导班子马上派人来,准备拿着照相机,要给这副驻厂解放军写的标语拍照,但当场遭到了站岗解放军战士的拒绝,
后来,没有几天,我们红字号红卫兵学生二百人左右,晚上都聚集到了驻地工厂解放军的营房门口静坐,要求驻厂部队改变立场,阐明观点,坚决地站到我们红字号这一边,支持我们。在当时,我们学校的红字号红卫兵组织,在学校运动时我们是急先锋,在积极参于工厂红字号造反派的“三位一体”夺权斗争中,我们学生又是马前卒。
在上海“一月风暴”夺权风波的影响下,学校工厂里的红字号组织,老中靑“三位一体”夺了工厂的大权,联字号造反派们不服气,纠结了工厂许多人闯入了办公楼,抓住一位“三结合”的老干部,组织在广场上批斗。
当时我们红卫兵们也不知道是在谁的鼓动下,为了报复联字号造反派,组织了一百多人的队伍,中午擅自闯入四五位靠边站的厂级领导干部家中,在红卫兵的推搡下,那些老干部放下筷子就被押送到工厂的办公楼里,交给了厂红字号造反派们。可怜的那些老干部们,被关在屋子里被那些不懂事的,刚上班的小青年们折磨的遍体鳞伤。
最后,他们不得不在解放军和一些人的干预下,才把他们都放了出来,后来,那些红字号造反派们不得不印发传单,向全市人民道歉认错。······
我们二百多人的红卫兵队伍,晚饭后,都静坐在了驻厂部队营房门口,一些工人和家长们,也陪同着红卫兵学生们来到营房前。他们高喊着口号,举着小标语,要求驻厂部队坚决支持我们红字号造反派,那些人也整整地在营房门口的马路上,和我们这些红卫兵学生们静坐了一个通宵。
当时,工厂里的工人们,还有家长们围观的很多,有送水的,送吃的好不热闹,一些人还在现场鼓动着学生们,要坚持住。
夜晚,在夜晚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我看见有人在解放军的营房门口,贴出了一副大大的对联,左联是“天平主义靠边站。”右联是“半斤八两快滚蛋。”横幅是:“革命无罪”。
多少年后,我一想起这些事情来时,我内心就感到内揪,我们天真的红卫兵学生们,当时失去了理智,不知在谁的挑动下参于了这些活动,我们真不该毁我长城,做出这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也更不该参于到工厂的运动中去。
随着局势的发展,社会暂时的稳定住了,一天上面传下话来,说第二天省革委会主任刘格平政委要来我们工厂视察。那天,我们中学的红字号红卫兵们高兴地不得了。
第二天上午,我们红卫兵早早地列队来到了工厂生活区的大门口,一会儿,群众也来了,造反派也来了,把整个工厂生活区的大门里外,一直到厂办公大楼一公里距离内,马路的两旁都站满了欢迎的人群。
为了防止意外,我们红卫兵来到大门口,有组织的都分散开来,10米一岗,站到了马路两旁欢迎人们的前头。这时候,驻厂部队奉命也赶来了,他们来了很多战士,也是来负责警卫的,由连长指挥,驻厂部队的这个连长是个很严肃的一个人,在我们静坐的时候我们学生们都认下他了,还有一个指导员我们也都认识,有次他骑三轮摩托车闯了大树,受了重伤,我们还去医院里慰问看望过他。
这时他们满脸严肃,喊着口令,带领着这些腰间跨手枪的解放军战士们,跑步列队地站到了我们的前面。
一会儿,工厂大门口外面停下来了好几辆小车,紧接着有好多的干部和一些人,簇拥着一个穿军装,很魁梧的一个人,从小车里下来,在厂领导的带领下,往工厂大门里头走来,人们一看到马路中间过来的那个人,那个穿军装的老人就是刘格平同志,这时两旁的群众热烈鼓掌欢迎,有人高呼着口号:
“向刘格平同志学习!向刘格平同志致敬!”
刘格平同志也频频的举起手来,回头向两边的群众挥着手,高喊着:“向同志们学习!向同志们致敬”口号。
刘格平同志健步往前行走,在厂领导和解放军、群众的簇拥下,向工厂的办公大楼走去,马路上,人们掌声不断,口号声也喊的老远都能听见。过后了人们觉得刘格平同志来我厂视察,是不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责任编辑:赞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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