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台位于新乐市城区两公里的何家庄村东隅,是新石器时代三皇之首伏羲氏繁衍生息、发展壮大的地方,是新乐的一张美丽名片。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新乐人,虽对伏羲台并不陌生,但对它的历史渊源从未认真探究过。怀着几分崇尚和虔诚,我再次走进这座古老的建筑,以加深对它和它所承载文化的了解。
时值初冬,秋的气息还未完全褪尽,“伏羲台”三个苍劲有力的烫金大字在冬阳照耀下熠熠发光。庙内飞檐斗拱,松柏苍翠,一座座青瓦红墙的建筑飞檐翘角如宫殿般掩映于缤纷彩林间,古朴中多了几分静谧,庄严中多了几分神秘。
穿过庙门,进入一块空旷平地,一株株叶片奇异的树木林立而生,这就是与伏羲台上“人祖庙”相伴相生的奇树“人祖树”。人祖树原属灌木科,学名“构树”。数百年来,因为人祖庙这方水土的温润滋养,已变异成长为笔直的乔木。它在乔木中虽不是最高大的,但比起那些同科同属的灌木丛,要挺拔伟岸很多。构树的这种生长现象,在人祖庙以外的其他地方是从未见过的。人祖树的叶片有圆形,椭圆形,有带锯齿的,有边缘完整的,每个叶片的大小形状没有完全相同的。一株株笔直的人祖树围生在殿宇四周,如一个个忠诚的卫兵,终日守护着古庙和庙内早已羽化成仙的伏羲女娲的神像。于它们而言,每一个相伴的日子,都在接受灵魂的洗礼,都是神圣而荣光的,都是弥足珍贵,值得珍惜的。
历史的浪花虽已一去不复返,但它已悄然将一些足迹、身影甚至曾经上演过的故事留在了这里。比起那些悄无声息的砖瓦和沙石,草木、枝叶似乎更富生命力和感召力。历史安排它们植根于这片土地,与这里的建筑相伴而生,共同沐浴在这片天空下,一起呼吸着的阳光雨露,彼此间早已有了某种默契和灵性。关于人祖树,一拨又一拨的植物学家曾前来考察、研究,终是难以解释这种奇怪的变异现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育一方草木,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的神秘之处吧。
拾阶而上,来到现存最早的建筑六佐殿前。六佐殿始建于元代,距今约有近千年的历史。殿前的老槐树已有几百年的树龄,这本不足为奇,但在它古老的身体内又生出了一株小槐树,这在植物界是极罕见的。这对奇树被前来祭拜的人们称为“槐抱槐母子树”。老槐树生得腰身粗壮、浑圆,需三人合抱才能围住,根基部的树皮已皲裂开,倚生出一株小槐树,笔直挺拔,生机勃勃。虽已是初冬,但两株树的的叶子还未落尽,依稀能看到夏季枝繁叶茂的影子。粗壮的枝枝桠桠上挂满了许多写满祈福语的红色字条,承载着每一位前来祭拜人们的殷殷希望和厚厚寄托。据村里人说,古槐很有灵性,只要诚心祈拜,求子求孙的心愿是有求必应,所以前来这里祈福的人络绎不绝。古槐在这样一个肃穆安静的处所静守着岁月,凝望着一代又一代前来膜拜人的虔诚身影,细数着散落在枝叶间的日子,这一数,就是上百年。
于古树而言,上百年似乎不足为奇,然而对于世人来说,要熬几代人。或许它在目睹了岁月的无情更迭后,毅然决定用自己庞大的根系繁衍滋生出一个后代,也将它这上百年的所见、所闻、所悟留给它的后代,让它继续完成与六佐殿的陪伴。对于后人的这些猜想,它始终保持着缄默,让猜想永远是一个猜想,一个谜团。
随参观队伍鱼贯而行,不觉已来到龙师殿前。龙师殿是整个建筑群核心,也是供奉伏羲皇神像的殿宇。这个殿宇是在原址上复建的建筑,明清时的建筑已不复存在。修建后的殿宇宏伟大气,古香古色,与其它建筑混为一体。昔日景象在残缺书卷的文字图腾中,在口口相传的故事讲述里若隐若现,渐渐清晰起来。在78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伏羲氏“仰观俯察,泄阴阳之秘奥,配干支,作甲子,观河洛,制八卦”,开创了中华民族历史的四最,点燃了中华文明的薪火。伫立殿前,似又听到了金水河清脆婉转的流水潺潺声,看到了河畔丰茂的水草和展翅飞翔的水鸟,感受到了上古时期伏羲和他的子民伟大的生存能力和智慧。作为建筑群的核心,龙师殿比其它建筑更加气势恢宏、古朴壮观。殿宇外,两株古柏一左一右守候两旁,它们也因这得天独厚的中心位置而多了几分肃穆。导游说这叫阴阳柏,雌雄异株。两株古柏穿越历史风雨,载着厚重的使命,一直屹立于殿前至今。虽然,时光之箭已剪掉了这对千年古柏的枝桠,腐蚀了它的根须,甚至终止了它们的生命,让它们如一对步入暮年的老人在风雨中飘摇,但它们的身躯依旧挺拔,依旧坚持着最后的支撑。在七十年代的那个深夜,一场运动随风而至。当那些造反派们踏进庙门,准备拿起镢和镐准备破庙中的四旧时,古柏“咔嚓”怒叱一声,自己选择了离去。它的离去,震慑了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们,也让古庙内大部分建筑和草木在那场浩劫中得以幸存。如今,它的躯干依旧巍然屹立,它已将自己的精神植根于这幅坚固的躯壳中,永久留在这片土地上,不离不弃。
辞别了龙师殿和古柏,我们一行来到伏羲台东北角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导游说夏季来时在这里能看到伏羲台的“名草”---剌孩草,现在这个季节是无缘见到了。剌孩草属菅草科,其它地方生长的菅草叶子是碧绿的,而伏羲台剌孩草的叶子则是一半碧绿,一半血红。传说当年洪水滔天,伏羲女娲兄妹藏身葫芦中,一路漂流到伏羲台才躲过了洪水。后来,二人以渔猎为生,遵天意结为夫妻,生下一个肉球,情急之下伏羲抛弃肉球于浴儿池畔,却被剌孩草剌开,肉球内生出了一百个娃娃,而菅草一侧的叶片也被染了血红色。从此,伏羲台附近生长的菅草,叶片都是一半殷红,一半碧绿;从此,一片细长的叶子,一半用红色书写着人类生命自强不息繁衍的历史,一半用绿色托起这个民族的无限生机和美好梦想。有同行的朋友心有不甘,为一睹它的风采,仍执着地在乱草丛中四处寻找,却未能如愿。草在自然万物之中,本是卑微渺小,不被人注意的,它们无声无息的守在岁月之畔,随岁月脚步春来秋去,秋去春来,剌孩草也是一样。它虽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口口相传中,拥有了无上的荣耀和象征,接受着每一个后人的敬重,但它仍坚守一颗草的本分,不负历史的厚重托付,春来荣发,秋来凋零,从未改变。
在龙师殿东侧颂羲堂西北角处,生长着一株奇树“槐抱椿”,是伏羲台四大美景之一,乃至中国之奇,让每一个来过的人叹为观止。一株上百年的笨槐树,树身粗壮,虽饱经风霜,容颜苍老,但虬曲的枝干依旧苍劲有力。树身上寄生着一株碗口粗的椿树斜倚而生,红黄叶片依旧风姿绰约。槐树在古代有着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属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达官贵族。当它的同伴都已随风消失在时光的烟尘里,它却因某种使命长久地站在这里。历朝代兴替,岁月轮回,汲取天地之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自然也被赋予了一种灵性和神奇。倚它而生的椿树,是一种极普通、贫贱的树,房前屋后、黄土崖畔处处可见其茂盛身影,也是妇孺皆知的“椿树王”。尽管它的王者身份并无史载能证明,也未被冠以某种尊贵的隐喻,但它不择环境、不择地势、力争上游的坚韧精神,就是老百姓心中的草根之王。一株是有着贵族血统的槐精,一株是未登大雅之堂的草根之王,一贵一卑,一富一贫,两种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草木生长在一起,同呼吸,共成长,将彼此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安静和谐地度过每个日日夜夜,这需要有怎样的宽度和广度,才缔造出这种相伴相守的旷世传奇?“槐抱椿”存在的意义,不再只属于两株树,它们已成为伏羲台的一尊雕像,伫立于天地之间,已幻化为一种和谐、仁爱精神,生生不息的在这片土地流淌。
一路走来,伏羲台的漫长岁月中虽没有自始至终的相伴,但那些重要的、深刻的陪伴,早已被时光裁成碎片,散落在草木枝叶间,于是,这里的一枝一叶有了生命,一草一木有了记忆,在上百年、上千年之后,任时间浓缩或稀释,它们依旧呈给后人一个亘古不变的世界,一段悠久绵长的历史,让每个人去细细品味,慢慢体会。
作者简介:孙会欣,女,汉族,1977年出生,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诗词协会、石家庄市诗词协会、新乐市诗词楹联协会、河北省散文协会会员。爱好文学,尤其散文和古诗词。工作之余,喜欢在字里行间品味人间苦辣酸甜,喜欢将平时工作中所思所见记录下来与人分享。先后有百余篇散文、诗词及通讯报道刊登于《中国劳动保障报》、《石家庄日报》、《燕赵晚报》、《健康报》、《当代护士》、《现代护理报》、《河北党员教育》、《燕赵诗词》、《柏坡风》、《散文风》、《新乐潮》等刊物。2012年6月在新乐市“我爱我家,我爱新乐”征文活动中,《花草间的人情味》获一等奖;2013年诗词《游西柏坡毛泽东故居有感》被《史碑颂》一书收录;2013年12月诗词《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50周年》获共青团成都市委组织的第五届民族魂杯诗词大赛(青年组)三等奖;2015年11月散文《石头的记忆》获首届河北文艺彩凤奖散文组三等奖。联系地址:新乐市鲜虞街64号 电话:13303210402 050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