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胆量,其实我的胆量不小。十几岁时,走夜路一个人,冬天早上五、六点上学,漆黑一片并不觉得怕,怕只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我八、九岁的时候,家里喂的那只羊,确实让我怕过。
我上小学时,为了增加收入,父亲买了一只山羊。我放学了给山羊割草成了一项义不容辞的额外“工作”。我自幼喜欢小动物,那只小山羊让我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好景不长,山羊长大了,有一对犄角,在头上稳稳的扎着根似的,显得很有力,它的脾气也大了,时而高声的“咩咩”的怪叫,时而上蹿下跳,对它有种怪怪的感觉。山羊见人总爱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尤其是对孩子们,让人望而生畏,我自然也在其中。
倘若给它喂草,先吃草,顾不上看人。山羊急急忙忙的吃上几口有了精神,就开始寻找“目标”猛下手。它不管绳子长短,上身一跃,二目圆睁,用尽全身的力气窜起来,头向下猛碰。那次将碰倒后,继续向我发威,毫不留情,身上的伤痛了好久,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自从碰倒我之后,我对山羊就有些惧怕,也有了抵触心理。每次喂它远远的将草投过去,不管它够得着还是够不着。喂汤时,看着它在南边,就悄悄的把汤盆放到北边,迅速的离开,免得惹来一身伤痛。
虽然我有些惧怕山羊,但我还是乐意去喂它,毕竟是我们家中的“一员”了。我们之间的战争始终也没有停止过。下雨天,父亲总爱把它拴在过道里,那可是回家的唯一通道。一般人家的过道都是家里的咽喉要道,是连接门外与院子的要塞。过道通常也是山羊的窝,山羊遮风避雨的“家”。爱疯跑的我回家时,看到山羊打烊,便蹑手蹑脚的绕过去以求万事大吉。倘若山羊特别机灵,我便找根棍子作为“挡箭牌”与山羊展开搏斗,一边“战斗”一边从墙根绕过去。与山羊的斗争,也增加了我的机灵和反应速度。那次雨过天晴,父亲还没有把山羊牵到门外,我有事回家,在过道与山羊相遇,恰好我的“挡箭牌”不知道让谁给拿走了,我顺手折下一枝树叶给山羊扔了过去,山羊用粗大的鼻孔嗅着,用红红的舌头舔着,这时我一个箭步跨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地上了自己家的梯子,山羊知道上当了,反应过来时,看着我也无能为力了,只好扫兴而归。
也不知道为啥,山羊似乎与我有着深仇大恨似的。不像我家的那条狗,喂了东西,高兴的在我面前摇头摆尾,还只想舔我的小手,真是个忠实的“成员”。尽管山羊与我“仇深似海”,但我仍然没有主动打它的意思,偶尔只是用棍子吓唬一下。相反,它的粪便我还要给它处理的一干二净,气味难闻,我也在所不惜,末了,还要给它垫上一些净土,使它有个安乐舒适的窝。
两年后,山羊“成年”了。父亲忍痛割爱将山羊卖掉,换回了一些钞票。说真的,我与山羊之间打归打,恨归恨,卖掉以后,我的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每次当我看见山羊在山坡上啃食青草的时候,就会想起当年我家的那只山羊,也不知道当年那只山羊可否想起,那个经常被它欺负的“我”?
[上一篇] 树痂
[上一篇] 择一地而修心(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