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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庆难忘的记忆续集之六——过年的欢乐
作者:王西庆


一到过年了,我们小孩子们都很高兴,因为我们有了新衣服穿,又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而且,还能得到不少的压岁钱。记得那是1958年的春节,早晨,我还在被窝里睡觉,就被母亲叫醒了,原来是解放军驻厂军代表室的叔叔们,集体来给父亲拜年。我赶忙穿好衣服,准备吃饭,可是没有多大功夫,就听见外面有跑步的声音,拜年的解放军叔叔们来了,我们全家赶忙出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迎接。

这时,我见父亲出来时穿的是便装。一会儿,就看见跑来三四十位军人,排着两行,整齐地站在了我家门口。他们一个个都是穿着崭新的新军装,都有肩章,身着武装皮带,一个个显得英俊魁梧,带队的是一位大尉军官,只见他喊着口令,已经把队伍带到了我家楼房门口前站好。

“少息,立正!向右转!”带队的喊着。

队伍面朝着我家的方向,然后,带队的又喊着:“敬礼!”

这时,站在台阶下的全体军人们,在队长的带领下,一起向父亲行了个军礼。

父亲马上给全体军人回了个礼,接着我听见带队的说了一句:“给首长拜年!”“首长过年好!”

全体军人齐声说着。

“同志们过年好!”

父亲回答着。紧接着,父亲给全体军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概括地作了总结,指出了过去一年来的工作,和今后工作、学习方面的内容。最后,听见父亲说到:“祝大家春节愉快,和家欢乐,万事如意!”

父亲说完话后,引来了军人们的一阵掌声。最后了,带队的喊着口令:

“全体立正!向右转!”带队的大声喊着。

“跑步——走!”

他们走了,这时我一个人不由的从我家楼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扭过头看着他们顶着刺骨的寒风,踩着地上的厚雪,向东走去,一瞬间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当时不由得感受到,对他们、对我们的解放军战士有一股敬佩的心情,深感当解放军多么的伟大、多么光荣。多少年后一直是这样,他们给父亲拜年时的情景,他们走时魁梧的背影,还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想起。我曾心中想着长大之后,我也要像父亲、像中国人民解放军那样,去保家卫国,保卫我们的国家。······

在春节的那段日子里,大人们开始忙他们的事情,而我们小孩子穿着崭新的衣服,又开始了一天无忧无虑的新生活,我和小朋友们在一块儿堆雪人,打雪仗,放鞭炮,滑冰雪,同全国的少年儿童一样,过着愉快的节日。

在距离我家不远的大操场上,在节日放假期间,早就有人在那里滑冰了,那是前几天工人们,用土把操场围了一个圈子,里面放满了水。太行山冬天是寒冷的,到第二天水就冻住了。在比球场大的滑冰场上,旁边还放着几个大箱子,里面放满了冰鞋,有工会专人管理,不用花钱,谁去都是会借给的。

但我们小朋友们,几天前滑冰的时候就去借过,结果,工作人员硬说没有我们小孩子的滑冰鞋,我们还不相信,不管工作人员愿意不愿意,趁他们不备,我们在箱子里左找右找,左翻右翻,把人家箱子里的冰鞋,男女的,左右的,大小的都弄乱了,就是没有找到我们小孩子们的滑冰鞋,惹得那些个工作人员还很不高兴,不过他们不敢怎么说我们。

在休息的时候,我看着那些年青的人们,特别是那些热恋中的男女伴侣,拉着手自由自在的,在冰面上滑行着,像似在马路上奔跑,一点儿也不怕摔倒,他们时而作着各种优美的动作,该拐弯时就拐弯,该出手时就出手。我们小孩子只能是在冰面上看着他们望“冰”兴叹。后来,我们小孩子想办法,找了一个自己鞋子大小的木头板,在底下窜上两股8号铁丝,固定在木头 板的下面,然后用绳子绑在一只脚上,另一只脚则轻轻地踩在冰面上,进入冰池里去滑。

我试了几下还行,不过还得小心才对,开始我还摔倒过几次,不过,我这也觉得高兴。等我熟悉了,我就穿行在那些滑冰人的中间,学着他们的模样,在拐弯的时候,为了防止摔倒,经常蹲下来,把手扶在冰面上。这里的冬天真是冷呀,我们在玩的过程中,手和脚都快要冻僵了,脸蛋也冻得红彤彤的,但我们小孩子的心却是热呼呼的。

就在过年的这一段时间里,一天晚上,我家突然来了不少的解放军军官,一个个都是身穿黄军装,头戴黄棉帽,腰跨武装带。一进门,那武装带中间卡扣上的五角星,在灯光下的照耀下, 显得格外的耀眼,他们肩头上,那肩章上的几个小金星也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他们一个个都显得格外魁梧、军人的气质,今天的到来,显然看来他们是来我家做客的。

他们来到家里以后,我看他们显得十分随意,就好像这里是他们的家,这其中有4个军人,我都很熟悉,他们和父亲一样,是工厂里军代表室里的军人。他们是林叔叔,薄叔叔,宋叔叔和唐叔叔,肩章上显示出来,他们的军衔是大尉,他们都是抗战时期的老干部,老八路。其中,我知道薄叔叔后来离休在山西省军区干休所居住,其他的几位叔叔不知道到了哪里,有一位听说后来还到了武汉工作。他们的孩子有个叫南生,还有一个叫国建,我们从小在一起玩耍,到现在我很是想念他们的。

今天,我想这些军人们过年聚集在一块儿,聚集在我的家里,肯定是要一醉方休的。

平常来说,母亲和他们的爱人,关系搞得很好,有些军人还是父亲给他们介绍的对象,我们家先前的一个保姆,就是父亲当得红娘,介绍给了他们之中的军官,这次来我家的就有十几位军人。

我的家里早就摆放了三张方桌子和蹬子,一些东西是从邻居家里借来的,把小小的房间,都挤的满满的。

在来人中间,有一位留长胡子的军官。在来人中间,我看着数他很显眼,也使我感到奇怪,我当时竟忘了他是什么军衔,看样子岁数也不小了,我以前还真没有见过,他是第一次也来到我的家里。

在楼房一进大门的厨房里,热气腾腾,油烟飘渺,家里的前后门都大开着,还使人呛得喘不过气来。母亲和保姆在忙着不停的炒菜,做着饭。一些军人在家里说笑一阵后,也进厨房来帮助干一些零活,然后帮助拿筷子、菜盘、饭碗、酒瓶等。厨房里,母亲早已为他们准备了这些东西,他们端着菜盘子,进进出出的,看看,把小小的我家,真得是要热闹的翻了天。

一些军人们围坐在家里的桌子旁,和父亲又说又笑,他们大口地抽着香烟。我坐在旁边的床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还是在笑着什么。看着那些军人们和父亲一样,愉快的谈笑风生,那香烟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盒,真的是把我家、把我家里搞的是乌烟瘴气。

不过,大冷天他们只有赶快开开窗户,透一透空气。所幸的是今年工厂暖气烧的很好,虽然外面是零下十来度的温度,但家中却是热呼呼的。

军人们打帮着,把三个桌子上的菜都端了上来,酒菜上齐后,他们高兴地坐在桌子旁。然后宴席开始,他们把一个个的酒杯都斟满了美酒。我这时看见他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父亲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一起端起了酒杯,不!那不是酒杯,是酒碗。

“首先呢!”父亲举起酒碗大声地说道:

“我祝愿同志们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家庭幸福,祝愿我们的祖国,蒸蒸日上,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干杯!”

这时的,三个桌子上的军人们都高举着酒杯,相互说着祝福的话,然后又相互碰着杯。

我,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也同在桌子上和他们一块儿吃着饭,边吃边看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使我影响深刻。他们高兴地用各自的地方方言,互相诉说着什么。他们好像在说着过去打仗的事情,看来他们真的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一说起过去、过去打仗的事情来,他们就一个个情绪激昂,说的有声有色。甚至于他们在喝酒的过程中,还给大家做出打仗时,我们英勇的战士们,牺牲时表现得宁死不屈的动作。

他们说到了抗战年代的艰苦岁月,又提到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在哪一次战役中,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谁是最严重,死得人也最多。双方的武器配给是什么情况。说到在同敌人打仗时,他们是如何取得胜利的,有些则是说他们本人是如何负伤的,在打仗时又是如何脱离险景的。

他们说得同时,又说到了现在。现在,我们祖国在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祖国的经济建设在一日千里的变化着,要按现在的速度,十五年后我们肯定能赶超英国及西方国家,到那时我们的人们生活水平不会像现在,要达到小康水平,人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会好,会更美好。······他们又说到将来的时候,甚至有些人指了我一下说;将来我们祖国的这些后一代们、我们的花朵起来以后,祖国就会实现四个现代化,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到那时,我们物质会更加的丰富,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会更加的美好,祖国也会更加的强大。

他们一个个端起酒碗站起来,巡回在三张方桌子上来回碰杯,相互地祝福着、祝愿着,他们大口地喝着酒,吃着菜,一些人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竟做起了一些小小的喝酒游戏,要是谁输的话,就罚酒。

你看那热闹劲儿,当时让我一个小孩子在场都感到好笑,这让其他桌子上的人们,目光都投向了玩喝酒游戏的这些人们,也有的过到这个桌子旁来看热闹的。有些人觉得喝酒,来小碗的不过瘾,又去厨房要了一个大碗。真是有“景阳冈三碗不过岗”的感觉。

他们一个个都说好酒,甚至还夸母亲做得川菜要好吃的多。北方人吗!特别是山西人是做不出这个味道的,他们还甚至把母亲从厨房叫到家里来,让一块儿都坐下来,他们纷纷地给我母亲敬酒,有几名军人还约好明儿后,去他们家里给做川菜。

的确,母亲的川菜是做的不错的,我们孩子们都喜欢吃母亲做的饭菜,特别是桌子上做的这些菜,这些菜吃了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窗户外面、窗户外面纷纷攘攘的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着、下着。外面,有人还在不停地放着鞭炮。但在我的家里,却是热气腾腾,热闹非凡,是又一番景象,军人们还在嚷嚷的相互敬酒,相互划拳。而在外面,老百姓们的年意,还末尽,而在离家门不远的马路旁,在那一堆堆的棒槌火旁边,老百姓还在吆喝着卖吃的东西。

在家里、在我家里,那些军人们却是酒意十足。我高兴地不停地吃着肉菜,好奇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一个个大声说话的声音,划拳的声音。一会儿又是碰杯的声音,又一会儿是打了碗的声音,掉了筷子的声音 ,加上三个饭桌的声音,总得汇成了一部热闹的交响曲,真的是要把这苏联人盖得楼房震穿。

桌子上,饭菜和酒已撒了一桌子。酒过三巡,他们一个个都有点醉意了,甚至有的连说话口舌也有点儿僵硬,脸也有点儿红,特别是我看见、我看见那个留着长胡子的军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醉了,也不知那些人们是怎样灌他的,醉的像是很厉害,竟躺在我家的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这时候,他们觉得时间也不早了,也该收场了,大伙儿这才一个个的和父亲告别,和我们打着招呼散了伙,有些人甚至拿出钱来给我压岁钱,都被父亲和母亲拒绝。他们有的走时嘴里还嘟囔着:

“赶明儿到我家里咱们继续喝!”

有些没喝醉的,掺扶着喝醉酒的人一块儿回家。

母亲和保姆在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我起身抬头看了看父亲是否喝多,喝醉了,还好,听说话父亲没有醉的意思,只是脸有点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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