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咏华与颖川先生(中)刘剑新女士(右)
久闻涿州名士,曰“颖川”,威望素著,文才洒脱。正值河北省散文学会成立三十周年,作为协会的创始人之人,先生既让我心生敬慕,又让我心存向往。
偶然机会,结识涿州作协主席刘剑新。见她蒹葭般温婉,王雎般清丽,料定毓秀之地,葳蕤郁郁,未及深想。遂向剑新表达对颖川先生的渴仰。剑新淡然一笑,“姐,那是家父刘维燕,颖川是笔名”。愕然之后是恍然,蘭室出萱蕙,难怪啊!
乙未暮春,应邀参加涿州文友的诗集研讨会。会议之前,我主动请缨跟剑新一起去邀请颖川先生。
先生居住的小院不小也不大,有树有花,有藤有架,有石墩有流响,更有隔窗飘溢的缕缕书香。听得我们到来,主人双双迎出。先生八旬高龄,钟鼎立堂,器宇轩昂,让我眼前一亮。寒暄后博古论今不乏定力的谈吐;谦逊节礼不失风范的气度;宏阔坚定透着力量的神态,显然一位极具人格魅力的儒雅学者。
先生大半生供职在被清帝乾隆称作:“日边冲要无双地,天下繁难第一州”的涿州,这里自古就出产文学艺术家,如我们熟知的卢照邻、贾岛等。先生静守一隅,淡泊名利,在墙体已经斑驳的“燕斋”, 描锦绘绣,秉笔春秋。若不是亲临,谁会想到,眼前的耄耋老叟,竟是受过冰心老人首肯,与林非、韦野等交往至深,给刘章、梅洁、李文珊、尧山壁、张立勤、刘增山、曹继铎等写过评论,作品收入《当代散文精品选》《中国作家名篇欣赏》等多种选本,传略载入《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国文学家辞典》《中华人物辞海》的散文大家。
笔端欲作惊人句,心底先陈万仞峰。
先生自喻 “读书是经,教书和写作是纬”的人生三部曲。 而我觉得,无论经纬,读书、教书、写书。均与“书”有缘。先生教书育人著评诤友,常将思考的火花集结成载道担义之美文,以飨读者。当得知我作为文学青年久仰他时,先生欣然签名《临窗集》相赠。我如获至宝,尊捧夜读。先生不愧是大家,他“心灵的青鸟栖息在故土”时,故乡的山水草木、发小玩伴就自然天籁中饱含了笃情。他“笔耕在文学的殿堂”时,亲友同道、鸿儒大师就自鸣天趣里熔铸了真诚。他驾驭文字的非凡能力,让篇篇笺笔从构架布局、遣词斟句、再到灵魂深意,均那么清新通透,那么文脉鲜灵,那么飘然流溢。尤其读到先生独嗜书文、“爱吃饺子”、“看见山珍海味就头疼”时,我像找到知音一般,顿觉与先生距离拉近了,文心也贴得紧了。
研讨会后,先生陪我们游览了刘关张桃园结义的“赦造三义宫”。随后,大家又一起到涿州拒马河永济石桥采风。先生要在车里等大家,我也执意留下陪先生。我们师生谈起刚刚结束的研讨会,也说起当代文学的迷茫与忧患。尤其说到河北散文学会的发展时,先生的话就多了起来。难忘省散文学会的摇篮之城的太行浆水镇,还有《散文家》的创刊。说起韦野会长和刘章、长正、尧山壁、张志春、郭秋良、浪波、韩映山、戴砚田、刘芳等各位元老以及他亲自起草的那份两千字协会成立的会议纪要。因为我是张家口人,老师又饶有兴趣地谈起了梅洁的张家口研讨会,坝上草原的成就的《风之歌》采风。两代人整整一个下午促膝谈心,畅所欲言。一边谈,一边展望省散文学会的发展与未来。虽然没有去游永济桥堤,我却看到了先生文学成就铸就的巨丽堤坝。
文学圈习惯称先生为著名散文“作家”,而他本人更愿意做平平实实的“文学家”。在潜行生活,融通人文,洞明世事间,开阔文路,夯实文风,独出机杼,自树一帜,终得文学大乘气象之精魂与质髓。虽说不上书作等身,也算是树著丰盈。著有散文集《羽片集》《荷花赋》,评论集《散文夜谭》,长篇文艺随笔《写人笔记》等。散文《游园惊梦》,《古刹沉思录》《山中杂记》等获得国家级省级散文名作奖。更欣喜的是,先生培植了很多文学苗圃的同时,也将文学的薪火传承给了自己的儿孙。孙儿少年有成,频获文学奖项。女儿剑新才情珞璎,卓然超群,散文写得好,散文评论写得更好,现为涿州作协领军人。总之,先生格物致知,且经世用、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的人生,让他无愧于“文学家”的高贵称号。
能在省散文学会成立三十周年之际,结识颖川先生,无论对于我个人的创作还是对于我在协会的工作,都将意义非凡。老一代文学家们,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家园,要在我们手里发展好,传承好。同时,他们直到今天依然褴褛殉道,保持着饱满的创作热情与激情,让我自愧不如。先生丝毫不见耄耋之年的沧桑与缱绻,有的是文人的洒脱与倜傥。我被先生精干的衬衣,休闲的牛仔裤,一头光明的英姿,以及敏捷的思维和幽默的语言所折服。 我仿佛看到,一个脑瓜顶上留着一块“小铲子”的少年,唱着激越的,刚健的,清脆的河北梆子,从冀中平原向我们走来,涿州大地乃至燕赵大地,伫立起一座文学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