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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这漫山的乡情,这漫山的乡愁
作者:张梅英



(作者近照)


张梅英,笔名心阳、梅之音。河北省灵寿县人,毕业于河北省作家协会第四届作家班。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曾在《人民日报》《百花园》《散文百家》《广州文艺》《散文诗世界》《劳动午报》《石家庄日报》 《音体美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等数百篇。

著有散文集《梅之音》《梅好时光》;长篇报告文学《绝世而独立》(与任振贤合著)。

曾获“海岱杯”首届全国网络文学大赛一等奖等奖项。


如同赴一场久违的约定,于一个婉约的黄昏,我牵手了漫山。

漫山隐匿在灵寿的山谷,如一个世外桃源。于我而言,虽生于灵寿长于灵寿,这里的山山水水我却无比陌生。就像一个游子,经年在外,偶然归家,并不识得家乡的老者。

故乡是飘在梦里的灯火,山如骨肉,水似血脉,纵然走的再远,灵魂也是相近的,彼此相互牵绊,即使一生不见,一世不闻,可一想起那质朴的微笑,浓浓的乡音,故乡便缥缈如烟,成一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

走近灵寿南营漫山村,心便完全融化进了这小小的山村。那一条条碎石的巷陌,一间间土坯虚掩的屋舍,一声声鸡鸣犬吠的遥相呼应,以及那些坐在村口呆呆望着远方白发苍苍的老媪,让我怀疑是不是时光倒流,定格在了我的童年记忆。

如果不是被摄影家带进这个小山村,我想我这一生都可能无法与之亲近。

走进村里,遇到的村民自然地和摄影家霍书平、张昌国打着招呼,如同遇见的是刚刚下地回来的邻居。而对于我和春,他们只是报以微笑,那笑质朴憨厚,没有一丝的杂质。那份亲切,让我想起去世的母亲和如他们一样劳作的父亲。

两位摄影家已经很多次来漫山村了,这里的山,这里的人,这里的屋,这里的木,这里的瓦,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每一年,每一个四季轮回,他们都会带着相机,来拍摄这里不同的美,用自己的镜头真实地记录着这里的沧桑与变迁。

我和春是作为摄影家的模特来到这里的。当然,所谓的模特不是因为我们身材好,气质佳,或者肤若凝脂。漫山村质朴、自然、毫不掩饰的性格,不应该少了我们这样爱美,又敢于素面朝天的女子,作那背景上朴素的怀旧。

霍书平和张昌国先生不但是摄影家,也是研究灵寿历史的专家。当我们问到漫山村的来历,他们侃侃而谈。漫山村原名为漫撒村,处于半山半丘陵地区,没有特别平坦的土地种植庄稼。为了生存,人们只好漫山遍野地撒下种子,长在哪里算哪里,随意撒种,随意收获。于是村名便由此诞生了。当地的方言“撒”与“山”相似,渐渐地漫撒就成了漫山。

漫步漫山村,印象很深的是每家每户都贴着对联。这些红红的对联仿佛告诉我们,春节不曾走远,春节的喜庆也尚未散去。

进入我们镜头的一家贴着大红“福”字的大门,门两侧是红红的对联,上联是:迎新春万事如意;下联是:贺佳节四季平安。横批为喜迎新春。这幅对联是买来的,千篇一律,完全的印刷体。另一户人家的对联则是完全的手写体,虽然字歪歪扭扭,不甚漂亮,却是一幅独一无二的对联:腊梅朵朵迎春到,瑞雪飘飘兆丰年。对联似乎是前年的,纸的颜色有些淡了,墨也有些浅了,但横批却是新的。再一户人家的对联也是手写体:节俭人家福有余,勤劳门庭春先到,横批是合家欢乐。无论对联写的是什么,对联上的字怎么样,都表达了家家户户对幸福的向往,对美满生活的渴念。

村里那些斑驳的老墙,土坯已经有些脱落,花格窗的毛头纸已经被岁月的风尘吹破,偶有窗子的边边角角还残留着泛黄的纸,风透过窗棂吹进久不住人的老屋,然后销声匿迹。阳光静静地洒地院落中,一切寂寞无声,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久远。窗棂上的蜘蛛网随风荡漾着,向人们召示着蛛丝的坚韧。一个柳条篮子里放着锈迹斑斑的镰刀和锄头,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挎上,于是这个柳条篮便和我一样,成为镜头中的风景。

我想起了心灵手巧的父亲,他每年都要编几只这样的柳条篮,用来盛菜园里拔的菜,或几块红薯,或一些土豆。印象中,时下已经很少有人再用这样的篮子了,正如此刻,这个柳条篮被我挎在胳膊上,纵使它曾经为主人盛装过生活的柴米油盐,可如今,它却退出了生活的舞台,成为了我取景的道具。想想也是无限感慨,那些看似曾与生活密不可分的物品,随时光的推移,不再有价值。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一种心情表达,我不知道该是表达成长的快乐,还是岁月的无情?

还有一些荆条匾,像一个大大的笸箩。那是巧手的村民用荆条编成,著名的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大约用就是这种“荆”。相较于柳条,荆条不仅木质较坚硬,柔韧性强,而且耐磨,经久耐用。那荆编像平静的湖面中投下一粒石子惊起的一圈一圈的涟漪,向四周荡开着。在我成长的乡村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物件,所以我只能猜测荆条匾的用途,想它定是用来晾晒谷米或者红薯和北瓜干等物品的。这并非是我的凭空想像,几年前,我在千里之外的江南见过竹编的匾,就是用来晾晒稻米的。

老屋依山而建,随山势起伏,错落有致。没有模式,没有整齐划一,有的只是随心随意,你喜欢灰瓦便在屋沿上搭上灰瓦,你喜欢土坯便建起土坯房,再或者你喜欢石头屋,那么你也可以就地取材。北房、南屋也随你心情。所以,这里的建筑有着完全自主的风格。只可惜,如今这些老屋大多人去屋空,年轻人或者去了城市,或者在路口盖起了现代化的大瓦房,再不肯踏进这老屋半步。去的反倒是我们这些,在城市生活了很多年想回归自然的人。

偶有老屋下,有风烛残年的老人倚墙晒着太阳。仿佛在聆听着岁月的音。缓慢的节奏下,阳光也似乎柔和了许多。除了穿越山林的风声,便是我们几个人踩响石头的清脆。时光慢了下来,一切都是慵懒的。没有焦虑,不必匆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我们渴望的生活状态,他们却随意享受着。在老人的眼里,那些世外的繁华与他们无关,那些世外的波涛汹涌与他们无关。他们有的就是静静地享受这时光,这缓缓流淌的时光。他们不惊、不喜、不嗔、不怒,就像这山里的老屋,沉默着。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曾经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饱经风霜的皱纹,每一道皱纹都有或深刻、或浅淡的故事。我坐在老人们中间,像他们一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位老太太用手自然地梳理着我的长发,像我慈祥的母亲,我低下头接受她的抚摸。我拉住老人的手,她手上的褶皱如缺水的核桃皮,像我母亲用日日夜夜劳作织成的粗布,坚实、粗糙而温暖。我们就这样入镜,成为摄影家镜头中亲切的风景。

一个老人站起身,走到摄影家前面,她说,她想看看刚才照的相。她说,你们走后我就看不到了。看到镜头中的自己,她的脸上晕起一抹微笑。那笑带着羞涩和惊喜,就像多年前她成为新嫁娘,走进丈夫家的新房。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泪光闪闪。我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岁月如刀,在她脸上刻满了皱纹,但与我们一样,她对美的热爱依旧丰盈。摄影家说,下次再来,一定洗出照片给她们带上。

几只花母鸡咯咯咯叫着,像绅士一样慢条斯理地散着步。不急不缓,像极了这里的光阴。一条有着黑、黄皮毛的土狗跟在主人身边,不停地摇着尾巴,与主人一样安闲恬适。女人天生的胆怯使我很害怕,不敢靠近。主人说,这是一条善良的狗。不咬人的。听罢,我的表情才由紧张慢慢松弛下来,才敢与狗近距离接触。

孩子们跑来跑去,用新奇的眼神看着我们。他们的目光单纯而清澈。他们现在还不懂得,我们为何会远离喧嚣来到这个安静的村庄。我随手拿出包里的糖分给他们吃,他们先是怯怯的,转而快乐地从我手里拿起糖,剥开糖纸放到嘴里,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没有城市中的相互猜忌和拒绝,有的是朴实的接纳与信任。原来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我们离开时,他们一路追随着,走出很远,目送着我们离去,仿佛在送自己的亲人。除了孩子,老人们、男人们、女人们、狗们、鸡们,还随意鸣叫的小虫们,在这里漫不经心的生活着。

从黄昏到清晨,我们迷醉在漫山,把心情漫撒在山野,漫山的乡情、漫山的乡愁,融入在这慢生活中。我知道,有一种成长叫做返璞归真。

2016年6月3日  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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