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炳吉先生相识,已有十几年时间。记得当时我刚刚调入县委办公室,他作为省委信息中心副主任下乡调研,见了匆匆一面。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平易谦和、眼界开阔、见解独到,尤其他对当地的历史文化,饶有兴趣。
几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了他写的几个中篇小说和散文作品,才知道,原来我们是同道中人。我深知,文学艺术必须具备并始终保持的基因是真情与良知。难能可贵的是,有一些身居官场且卓有成就的人,整天处于政治活动中心,却不沾染官气,而能够保持真情和良知,对文学艺术情有独钟。原来炳吉先生就是其一。我对他充满了敬意。
细看他的作品。中篇小说成熟大气,干净凝练,洋溢着浓浓的现实生活气息。尤其他的散文,一篇《白马泉的品格》深深地吸引了我。文中有这样一段:白马泉是有性格的。千百年来,她总是保持着一种态势:不论旱涝,总是不干不溢,水位总处在距井口二三尺的地方。外面大雨滂沱,山洪滚滚,她如是;一连下七八天大雨,她如是;天干地旱,土地龟裂,庄稼发蔫,她如是;连年未雨,江河干涸,颗粒无收,她,还是矜持着自己亘古不变的水位!白马泉含而不露的风格引来了种种猜测。我觉得,不管什么原因,白马泉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不随波逐流,不随风摇摆,不得意不猖狂,有着始终不渝的品格。
这篇作品中流露出的感情,闪烁着的思想,像墨彩一样浸染着我的心胸,涤荡着我的灵魂,一下子征服了我,震撼了我,引起我强烈的共鸣,让我的心与炳吉先生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2008年我将新出版的中篇小说集寄给他,他回信鼓励:收到你的大作,甚为欣喜,我为我们信息系统有你这样的人才而自豪,又为你在工作之余坚持写作并结出硕果而钦佩。我不过爱好文学,偶尔为之,盼多交流。
有了文学的缘分,我与炳吉先生有了更多的交往,更多的了解。知道他河北大学毕业后,投笔从戎,曾参加对越自卫防御作战。巧合的是,他在部队时的直接领导,就是后来转业到省文联,帮我编辑发表了大量小说作品的河北文学副主编,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导师。师出同门,让我和炳吉先生的感情更亲近了一步。我到省城开会,顺便去省委办公厅拜访他。他沏茶给我,是最好的茶。他拿出散文新作《乡关路远》,签上名字赠给我。谈到工作,谈到文学,他说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业余时间就写作、采风。他的办公室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桌椅床铺都略显陈旧了,阳台上还放着两块青砖,分别写着“汉”“明”。听他介绍,是前几年他去冀州搞调研时,老城县礼堂的院墙倒了,有个老乡正扒这些青砖,说运回家垒猪圈,他上前要了两块,找行家一看,这砖有年头儿,有历史价值了,就把它们贴上标签,保存起来,空闲时观赏。
听他讲话时,我隐隐看到了他两鬓斑白,知道他在省委办公厅已经30个年头儿,当年曾经给现在的中央领导当过秘书,当处级干部已经15年了,就顺口说你也应该出去任职了,他摇摇头,淡淡地一笑,我看出了一种淡泊。
近几年,因为我离开了县委办公室,对炳吉兄分管的工作了解得少了,但有关他的文学活动和文学成就的消息却纷至沓来--他又出版了散文新作《路在门外》,获得省内外散文大奖,当选省散文学会常务秘书长,组织参加各种文学活动……
去年9月,接到炳吉兄的电话,说他和几个文友拟成立河北省采风学会,邀请我加入。时隔一年多,他又通知我11月1日参加采风学会成立大会。我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会场,炳吉兄已经率会务组的同仁们等候在那里。会议规格很高,原省委书记、副省长等省级领导出席会议并担任名誉会长;规模不小,共有理事52人、会员230人及来自全省各界的大家名流出席;组织很严密,参会人员每人一本厚厚的印制精美的《会务手册》,里面汇集了会议议程、学会简介、章程、选举办法、拟任理事会人员名单,省、厅、学会领导讲话等文件资料;接待很热情,午餐节俭却不失丰盛,还为省会以外的与会者安排了住宿。
会上,炳吉先生当选省采风学会会长,他在发言中指出,省采风学会的总任务是“行走天下,写写画画”。我了解到,省采风学会是全国第一家以采风创作为主要业务工作的文艺社团,由河北省文学家、艺术家和媒体人组成,所有资金筹集、工作筹备、大会安排等其实主要是炳吉兄一手操持的。我不由得感慨万千,这样一个宏大工程,从我接到他的通知拟成立到成立历时一年多时间,这期间他做了多少工作,克服了多少艰辛,付出了多少汗水,可想而知。
听着炳吉兄发言,我想到了一句话:天降大任!他经历过硝烟战火,但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在省委大机关工作几十年,可谓宦海沉浮,但始终是一个刀笔吏。如今不同了,他变成了一个“将军”,一个带领全国首支文艺采风团队扬帆启航的“高级领导”。我想,这与他的本色有关,那就是他天然具备的文化人本色、军人本色、政治家本色。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就像他办公室里收藏的汉砖,砌在县礼堂,垒到老乡家猪圈,放到考古家面前,其价值就有了天壤之别。但无论在哪个岗位,他都表现得那么淡定,又那么执着。我又想到了他的散文《白马泉的品格》:白马泉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不随波逐流,不随风摇摆,不得意不猖狂,有着始终不渝的品格。我想,炳吉兄不就是这样的品格吗?
整个会议期间,炳吉兄忙前忙后,指挥若定。会议开始前,他站在门口迎候,和文友们一一握手;吃饭期间,他到每个桌前一一问候;会议结束时,他站在门口送行,一一惜别。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淡淡的真诚的微笑,是那样的亲切、温和。对来参加会议的省级领导,他如是;对专家教授大家名流,他如是;对从偏远乡间来的文友,他也如是。我想到了一段话:什么样的人是佛--说话不急不慢;做人不卑不亢;遇事不怒不怨;待人不分贵贱;得失很少分辨。我想,炳吉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