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以后,我回老家看望母亲,不经意间感觉天气暖了,猛抬头看见了二哥门前的几株不大的槐花树挂满了紫色的槐花。我一惊,槐花也有紫色的?二哥说:“紫色的槐花才几年,但其可以食用。”
槐花饭是一道经典的汉族小吃,流传于山西,河北等省。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母亲做的槐花饭了。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农村不仅精神生活贫乏,而且物质生活也非常拮据。一年四季仅能勉强填饱肚子,每年麦收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看到槐花树上那含苞待放,雪白的槐花时,馋的直流口水,倘若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立刻会有槐花的浓浓清香,一阵阵沁人心脾。
母亲说:“槐花开了,可以吃到新鲜饭了,可以吃饱肚子了。你们捋一些槐花来,做槐花饭吧。”我们几个便“噌噌”地上了槐花树,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书包里捋槐花,不时的往嘴里放一些。槐花极为好闻,又香又甜。最甜的是槐花中间的芯儿,蜜也似的。有时候小手被刺划了几个血口子也全然不顾。母亲的手很巧,她把捋来的槐花整理一下,去掉树叶和槐花梗,用干净的井水淋掉槐花上的浮尘,稍微控一下,拌上白面粉,放入葱花,姜末,盐,再搅拌成厚厚的糊状,最后放进铁锅里的笼屉上,拉起重重的风箱。大约十五分钟以后,锅边上冒出白白的水汽,好闻的香味跟着飘散开来。等槐花饭熟了,母亲往槐花饭上滴上几滴香油,为我盛上一大碗,我不住的吹着气,顾不得烫就夹起一筷子往嘴里放,根本顾不上蘸一些母亲备好的蒜末醋。槐花饭吃起来黏糊糊,甜滋滋,带有少许的涩,却有别致的清香在唇齿间萦绕。而母亲则坐在灶前,用手揉着被烟熏红的双眼,满意的看着我端着碗狼吞虎咽,消瘦的脸上凝固着笑意,如小村傍晚的炊烟,久久不散。
母亲还会做槐花炒鸡蛋,吃起来鲜香鲜香的,有时还会直接往洗干净槐花上撒上白糖吃,吃起来凉甜可口,做法不一而足,各尽其享受。
槐花树体高大,叶色鲜绿,春季开花时节洁白,挂满枝头,芳香四溢。母亲说,槐花不仅可以食用,还是很好的蜜源。槐花蜜是上等的好蜜。其实槐花还具有抗炎,消肿作用,可以抗溃疡,降血压,防止动脉硬化,抗菌作用。中医认为其可以清热,凉血,防止中风。因槐树木质硬,耐腐,适宜庭园,道路绿化,也是工矿区绿化及荒山造林的理想树种之一。
人间四月芳菲尽,满山槐花始盛开。槐香引蝶,花蜜引蜂。现在正是槐花开的时候,回到老家,在槐树下闻闻槐花的清香,心里有种依依不舍的情愫。
母亲做的槐花饭既是饭又是菜,实实在在,美味可口。那种味道,是一种很浑厚很安妥又很诱人的来自于大地的味道,又有一种温暖绵长的香味,长大之后,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种美味。
母亲现在卧床了,需要休息。再不能吃上母亲做的槐花饭了,心里有种空空的隐痛,非常怀念儿时的槐花,更怀念母亲做的槐花饭,看起来素洁淡雅,吃起来细腻润口,鲜美利爽,垂涎三尺,回味无穷。
母亲做的香喷喷的槐花饭,镌刻在了我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