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今年81岁了,由于疾病的困扰,已经不能下床活动了,卧床近2个月了,生活不能自理,但母亲头脑清楚。
岁月如梭,轮回着春夏秋冬,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母亲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稀,甚至可以数得清。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母亲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计,总是起早贪黑。尤其在冬季。天还黑咕隆咚的时候,母亲就下了炕。我有时可以清楚的听见母亲用菜刀砸敲水缸里冰块的声音,那种特有的“咔嚓”声,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继而听见母亲划火柴点燃麦秸“霹雳扒拉”的燃烧声,然后将准备好的煤泥压在没有完全熄灭的麦秸杆灰上,拉起重重的风箱的声音。数九寒天在三面透风的厨房里拉风箱做饭是多么的寒冷。有时我也起得早,只见母亲右手拉住风箱杆,左手端起一个小的火铲,除上湿漉漉的煤泥“嗖”的一声,在惯性的作用下,煤泥准确的填在灶膛里火弱的地方,继而冒出一股浓烟,然后才能蹿出诱人的火苗。那火苗舔过锅底,掠过灶膛口,向上燃烧着,发出红黄色的火焰。母亲那熟悉而又准确的动作至今留在我的心中。母亲偶尔也会在灶膛里给我烧上一块烧饼,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经过母亲多次的翻转之后,一块外焦里嫩,又香又甜的烧饼出灶了。母亲先将刚出灶的烧饼放在灶台上晾一下,不烫手了以后,就让我边暖手边吃,可香甜了。可母亲自己从来舍不得吃一口。在那个物质生活还不太富裕的年代,能吃上一块白面烧饼,简直是一顿奢侈的大餐。大多数的早饭都是玉米面饼子,煮红薯,萝卜咸菜,能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母亲经常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午饭。母亲会做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的馒头,让我们中午吃顿饱饭。一放学,哥哥们轮流着帮着母亲拉风箱,母亲备菜,我年纪小,母亲常常让我记蒸馒头的时间。那时候家里没有表,母亲就教我记下太阳走过的距离。母亲先让我在北墙根的房檐下,用树枝在太阳走过的房影处,画上一条竖线,待太阳大约走过一拳头的距离,(也就是大约半小时的时间)馒头正好熟了,过早了,馒头夹生不能吃,过晚了,浪费煤泥。这都是母亲的经验。晚饭大多是母亲做的手擀面。常常是劳累了一白天的母亲还是愿意让一家人换换口味。母亲做的手擀面很精细,通常用玉米面做配角,从不粘连。通常一家人盛了饭以后,母亲总是最后一个,锅里几乎就没有面条了。母亲总是盛上一碗汤,在吃些红薯,玉米饼等,她从没有怨言。等忙完了活后,母亲还要把萝卜叶,红薯蔓,小的红薯切碎了煮上一铁锅,给那嗷嗷待哺的一窝猪仔,那可是一家人的经济支柱呀。来不得半点马虎。我们都睡下了,母亲还要在小油灯下给我们缝补衣服或者纺棉花直到深夜。
母亲的辛勤劳作,影响着我们姊妹六人。我们都早早的学会了家务的劳作技巧,学会了替父母分担解忧。我们都养成了辛勤劳作,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由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累,母亲消瘦了许多,银发和皱纹早早的爬上母亲的额头。父亲的去世令母亲很伤心。以后生活改善了,母亲却患上了脑血栓,糖尿病。给了母亲的身心以沉重的打击。原本1.68米的身高,硬是摧残成了1.48米,还让母亲驼了背,弯了腰。
现在的母亲原本不愿意给孩子们添累,硬是不去医院。实在扛不住了,才住了半月的医院。有一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她。母亲问我,回家后自己还能好吗?一句话戳痛了我的内心。她多么希望自己还像原来一样生活,不累人,这是多么简单的要求呀。我哽咽了半天,安慰母亲说会好的,转头掉了几颗泪珠。此时我忽然觉得陪在母亲的身边好幸福,就像婴儿躺在妈妈的怀里。
现在的母亲在床上靠点稀饭维持着生命。我们也都尽心尽力的看护着,像婴儿一样呵护着,生怕母亲有一点闪失。期盼着母亲能一天一天好起来,这是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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