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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夫:燕然勒石悼刘祥
作者:河北省采风学会第一分会

 (图为刘祥先生)

   很难说他是生逢其时,但他死的可真不是时候。
   2020年的春天,乃至即将到来的夏天,无疑是人类生命史上的至暗时刻。死亡的乌云笼罩着整个星球,人们战战兢兢地关注着一连串令人惊恐的数字:新增多少,疑似多少,死亡多少。成千上万个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化成了一缕尘烟,拼凑成了冷冰冰的数字。而刘祥的往生,却连这冷冰冰的数字都挤不进去。
   遗忘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的本能,遗忘是比死亡还可怕的。人类为了抗拒遗忘,发明了文字。进入文明以来,任何文字的书写,以及由文字进化出来的音像之类的记载,都是为了抗拒遗忘。我之所以与诸位文学同仁一起敲击键盘,就是怕刘祥被遗忘,就是要把一个鲜活的生命体留在世上,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我与刘祥的结识始于半个多世纪之前。那是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团体,全称是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是正式在编吃皇粮的令人艳羡的单位。刘祥是以演奏者的身份编入乐队的,专职创作员是楚学晶和我。很快,刘祥便不务正业,终日与我们一起切磋琢磨创作之事。于是宣传队便有了由我们三个人组成的创作组,后来又加入了张春昱。
   我说刘祥在乐队不务正业,其实我们创作组同样不务正业。顾名思义,宣传队主要是搞些配合时政的文艺节目,而我们的主要精力却投入到了文学的求索与创作上。感谢当局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平台。
   文学的魔力有如少男少女的情怀,一旦投入便奋不顾身,痴迷得不能自拔。读书,废寝忘食;写作,不屈不挠;讨论,通宵达旦。最用功的当属刘祥,常常大白天的找不到他,原来躲到俱乐部的砖堆后面读书去了。当时可读的书不多,但凡能够找到的,我们都互相交流。遇到如获至宝的书,我们还分别摘抄乃至全抄。而读书笔记,也是共享和互通有无的。
   书读到一定份上便跃跃欲试,我们开始写练笔,写诗、写小说、写剧本,也有过小小不言的成功,但主要是为后来的文学创作积累了功力。
   宣传队解散以后,刘祥分配到文化馆从事专业创作。这正是新时期文学发端的时候,在浩然、刘绍棠的影响和发动下,通州的文学创作迎来了第一个爆发期,迅速形成了一支朝气蓬勃的文学队伍,令友邻区县羡慕不已。刘祥在文化馆得天独厚,是这支队伍中的佼佼者,亦是文学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办刊物、办培训班、组织讲座,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运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创办的,当时是刘绍棠和我共同担任主编的。雄心勃勃,聚集了一批名家,联合了门头沟等兄弟区县,还准备申请正式刊号公开发行。好景不长,刘绍棠病了,我调离了通州,《运河》经历了几届文联均是半死不活,断断续续,有的时候一年只出一期。所幸的是《运河》没有停刊,摇摇晃晃地坚持下来了。到张宝玺先生担任文联主席的时候,通州的文学创作又迎来了第二个爆发期。一批文学新人破土而出,新的通州作家群迅速聚结成长起来。在这种大好形势下,刘祥挺身而出,担纲起了通州文学发展的重任。主要做了三件大事:一是刘祥提出的创办打造“通州文学之乡”,二是担任了《运河》执行主编并将《运河》固定为季刊,三是编辑出版《运河文库》。
   先说《运河》和《运河文库》的事,4期《运河》季刊,10部《运河文库》丛书,从选题组稿审稿到定稿,从编辑排版插图校对到出版印刷,如此繁重与繁琐的工序,需要一个编辑部吧?需要一个或几个办公室吧?没有,都是刘祥自己干,自己既是编辑又是主编又是校对又是出版发行。我当年住在新华北街,有好几次相约,他都是从设计公司或印刷厂跑过来。这一干就是十几年,,《运河》出了106期,《运河文库》出了112部。工作量到底有多大便可想而知了。
   这并不是刘祥工作的全部,远远不是。杜德久先生兼任文联主席之后,《运河》照出,《运河文库》照编,还组织编撰《通州文化志》和《通州文物志》,创办了《通州运河历史文化研究》,这三个重任也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刘祥的肩上。德久先生还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为通州区的几位文化口的作家每个人出一套文集。这又责无旁贷地由刘祥操刀,这套书就在我书柜上摆着,好家伙,每一部都很厚很大,都有几百万字,共有6部。
   还有,近年来通州文旅委编辑出版的三卷大部头的《北京城市副中心通州历史文化丛书》和10卷本的《历史故事丛书》,以及此前编辑出版的10卷本的《运河文化丛书》,都是刘祥一字一篇地编撰而成的。
   通州政协文史委一直致力于挖掘整理运河文化史料,将通州的文人聘为政协专门委员,做了大量的工作,编辑出版了十几部文史及史志专著,刘祥始终是积极的参与者与精心的编撰者。还有一些个人的专辑选集和专著,也都是通过刘祥之手编辑出版的。
   我特别佩服网络高手搜集整理信息的本领,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够算一算,刘祥到底做了多少工作,编辑了多少文字,出版了多少部书,花费了多少时间。当然,有些事情也是有人帮忙的。约稿阅稿审稿校稿,郑建山分担了许多,编辑排版余莹包揽了大部,这些刘祥都跟我说过,他心里有数。
   我们盘点了刘祥这些年的工作成就,便知道他有多累多苦多操心,当然还有委屈。一腔心血两鬓秋霜,都洒在运河文学的百花园里了。这是一种奉献,更是一种牺牲。
   刘祥的梦想是献身于文学创作的,他有这个才华,也有这个准备。从新时期文学发端始,他便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不少作品广泛流传并获得过国家级奖项。收集在《刘祥作品选》中的有小说、散文、诗歌、纪事作文学、文艺演唱等达千万字之多。
   我曾经多次与刘祥谈过他自身创作的问题,我希望他能完成一部长篇小说,我知道他有这个实力。我特别希望他能写他的家乡张家湾,在我为《漕运码头》搜集资料的时候,也顺便整理了许多张家湾的资料。我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给你三年时间,你不写,我可要写了。我实际上也想将他一下,三年早已过去了,他说,还是你写吧,我实在是没有精力。这样,我才开始创作《漕运古镇》。
   他说没有精力,他的精力哪儿去了呢?他是为众人抱薪者,温暖和照耀的通州的文学之林。他牺牲自己的文学之梦,却让更多的人在梦想的大道上奔跑。细想起来,他所牺牲的还不仅仅是自己的梦想,包括他的身体,他的家庭生活,以及他儿子的工作安排,都无暇顾及,也从不提起。
   我曾经两次翻越梅里雪山,看到那些转山的人背着糍粑,一步一长叩地跪行。转一次山需要半年或更长的时间,如果他们不幸死在途中,他们认为是受佛祖眷顾,是幸运和幸福的。
   刘祥就是把文学当成了神圣的梅里雪山,他怀着殉道者的虔诚一路苦行。留在他身后的脚印不会被湮灭,那是一首行吟歌,使文学的道路不再寂寞,并且充满了欢乐与希望。
                            2020年3月29日  于自囚斋


刘祥(左一)、王梓夫(左五)、郑建山(左二)


作者简介:

   王梓夫,北京通州人。1987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1966年后历任北京通州区机关干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创作室主任、国家一级编剧。北京作家协会理事,通州区文联名誉主席,北京西城作家协会副主席。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异母兄弟》、《遭遇复仇》、《漕运码头》、《草街》;长篇报告文学《生命之光》、《兴旺之魂》、《大运河启示录》;长篇纪实文学《净化神圣的国土》、《仇城》(与人合作);中短篇小说集《昨夜西风》、《蜜月日记》、《都市里的11种爱情》、《向土地下跪》、《格外》、《王梓夫小说选》;《槐树花真香》;《王梓夫自选集》(1~3卷);长篇随笔《寻求活法》;散文集《往事门前》;《王梓夫影视剧作选》;话剧《女儿行》(合作)、《夏威夷酒家》、《妃子楼》、《红河谷》及电视剧多部。
   王梓夫的作品曾获得国家及地区的各种文学奖项。其中,话剧《女儿行》荣获北京市庆祝建国三十五周年文艺作品征集评奖活动戏剧一等奖;长篇小说《异母兄弟》荣获北京市庆祝建国四十五周年文艺作品征集评奖活动佳作奖;中篇小说《死迷》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优秀作品提名奖;长篇小说《漕运码头》荣获北京市庆祝新中国成立55周年文艺作品征集评奖活动优秀奖;《箫声》、《异母兄弟》分别获北京市庆祝建国35周年、45周年优秀作品奖;《人格的力量》获1991年北京作家协会优秀作品奖;《小小说四篇》获1994年《北京日报》一等奖;《信念》获北京文联纪念建党70周年优秀作品奖;其作品还获《广州文艺》奖、《北京文学》优秀作品奖、《春风》文学奖等20余项奖。(摘自搜狗百科)


责任编辑: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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