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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作者:yunxi2013

  正月初三,是农村给逝去亲人烧纸的日子。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干冷的北风呼呼地刮着,电线杆上发出尖利的吼叫声。吃过早饭,路上便有了稀稀落落的人,去为自己的亲人烧纸了。
  路途中,路边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是一位刚死了儿子不久的老妇人。不远的田间,一位妇女散乱着头发,坐在坟前,身子一起一伏,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那早逝的亡夫……我不忍多看这悲凄的场面,蹬快了自行车,向母亲的坟地骑去。
  来到母亲的坟地前,取出烧纸,好不容易才把火点燃。火苗舔着纸,燃烧起来了,我赶忙将一快冻土把纸压住。火苗忽闪忽闪地向上窜着,纸灰随着风打旋,四散飘扬升腾到空中。我默立在母亲的坟旁,啊,沉睡在九泉生我养我的母亲,今天,儿子又来给您上坟,告慰先灵,痛悼生母,倾诉衷肠……母亲啊,母亲——世上我最亲的亲人!……您永远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再也不理会儿女对您的思念,再也听不见临终时儿女对您的哭喊,您去了,临终前含着满眶热泪去了!您是不放心儿女们呀——我远在东北,未能在您弥留之际守在身旁,妹妹尚未出嫁,弟弟还年幼无知。这一切,您怎舍得丢下我们而去呢?孩子们还多么需要母亲的爱抚。母亲啊,您不能走啊!然而,万恶的病魔终于夺走了您的生命,永别了心心念念的儿女们,独自一人而去了!
  母亲,我最亲的亲人。人说世上莫过于慈母爱,您对儿女的爱胜过一般人。邻居曾对我说过:你妈跟别人的妈不一样,从小为你们操碎了心,哪个都像在手心托着一样,真疼你们哪。长大了可别忘了妈!
  我小时候常生病,母亲不知为我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有次我患了慢伤寒,一病二十多天,虚弱得爬不起来床。母亲坐在我床前,摸着我的头:“ⅩX(我的乳名),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我轻轻地说了声“妈,我不想吃”,“孩子,凑合着吃点,吃了病就好得快”,我在妈妈的劝说下勉强吃了些。过几天我想吃些东西了,妈妈非常高兴,说:“今天给你擀面条吃吧!”,我说想吃饺子,母亲不厌其烦地扳过案板挆起馅来,为了我一个人,揑了一碗饺子(那个年代一般不轻易吃饺子,白面很少)。
  我六岁那年,和一个孩子在火炉边玩耍,那个孩子不小心捅翻了火炉上的开水壶,而我正蹲在炉子下方,热水一下子浇在我脖子上。当时疼得我满屋转圈惨叫,母亲冲进屋来,背上我急跑着到村医那里上了药。此后我在家躺了三个多月。慈母到处为我打听偏方,采来槐树花和上药,一天几次为我换药上药,精心伺候下我终于痊愈。
  五五年我进了小学一年级,那天的情景至今清楚记得。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你早晨没吃饭吗?”,我回答说吃过了。“嗬!吃过了还给你送一顿,你妈对你真关心哪”,老师笑了,指着一个布包:“这是你妈给你送来的。”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几个煮土豆和一块白面饼。后来还送过鸡蛋。以后由于哥哥的反对,我也表示不饿,这才不给我送吃的了。善良的母亲啊,您的恩情我永远难忘。
  儿女的成长您操的心最多,受的累最重。妹妹小时候经常肚子疼。您抱着,掂着她,不停地给她揉着,哄着她慢慢入睡。那年弟弟得了重病,生命垂危。早晨,父亲找来张破蓆,准备草草把弟弟埋葬了。我与妹妹都哭了。我说:“妈,他还能活,给他治治吧!……”,妈妈与爸爸摸了摸弟弟的心口,还有一丝儿动弹,身体还没有全凉,或许还有救。经过商量,母亲抱着弟弟去了邻村,医生说还有希望救治。母亲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每天给弟弟打2针,弟弟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
  三年经济困难时期的五九年,粮食奇缺,大人孩子饿得皮包骨,个个瘦得成了“大眼瞪(瘦得显得眼晴格外大)”,为了养活我们,父亲母亲拼命多洗衣服(当时家里给火车站洗浴巾,被子等),母亲原来丰满的脸厐瘦得只剩下颧骨。当时父亲每隔一星期左右往火车站送回洗好的被褥。回来时在火车站工作的舅爷爷都要托人给买回十来个烧饼。这些烧饼成了我们度过那困苦年代的重要的补充。当然,这些烧饼也是杯水车薪,填不满的肚子啊。
 一天晚上,我由于晚上喝的稀菜粥早已消化得空空如也,按捺不住饥饿,趁父亲熟睡之际,躡手躡脚地起来去偷下午父亲刚带回来的烧饼。装烧饼的面袋混杂在一摞待洗的面袋中,黑暗中我摸索着,不小心弄掉了一个袋子,发出了响声。父亲惊醒了,问母亲:“什么在响?是不是XX去偷烧饼了?”,母亲摸了摸我的被窝,明知道我不在却对父亲说:“他睡觉呢!刚才有响动可能是耗子吧?”我大气不敢出,在黑暗中一动不敢动。许久,父亲睡着了,我摸出烧饼,悄悄钻进了被窩。母亲悄声对我说:“我早知道是你,要叫你爸知道了,非揍你不可!”这就是母亲,她对儿女的心就是如此善良。
  六八年我应征入伍,参军的愿望实现了,心里乐开了花。那天是正月十六,送行的村干部和乡亲们在村口欢送,父亲母亲千叮咛万嘱咐。母亲说:“到部队好好干,勤给家写信。”我答应着点头。这时,其他送行的父母,尤其是母亲都流下了眼泪,母亲却笑容滿面。邻居说:“大嬸子真行!一个泪花儿不掉,你心里不难受吗?”母亲说:“有什么难受的?孩子长出息去了,我高兴。”离别了,母亲笑着向我招手,多么通情达理,豁达大度的母亲啊。
  再见了,我亲爱的母亲,善良的母亲!母亲那么容光焕发,发自内心底的笑容,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牢记亲人的嘱托,在部队我积极肯干,苦练技术本领。参军仅半年,在同时入伍的新兵中,找是被树立的四名标兵之一。然而做梦也没想到,母亲患了肝病,我被批准回家探望。 再见到母亲时,母亲己是瘦骨嶙峋,与我参军送别时己判若两人。母亲颤巍巍地拉住我的手,久久地端详着我;我望着母亲,黑瘦的面颊,被疾病折磨得憔悴面容,说话的声音都无力了……
  我心里涌过阵阵酸楚,母亲啊,你为我们终日操劳,得了重病又没能及时治疗,现在竟叫疾病折磨得成了这样!听妹妹说,母亲的肝病己到了晚期。但我不敢朝坏的结果去想,总觉得母亲不能离开我们。北京那么多著名医院,母亲的病或许能逐渐好转。
  告别母亲回到部队,大约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就接到母亲去世的沉痛消息。
  噩耗传来,象遭受雷击一般,我麻木了,浑身的血液彷佛停止了流动。我的心碎了,脑袋似乎炸裂了。万恶的病魔啊,你夺去了母亲宝贵的生命,把无情的巨大打击降落到我们头上。
  生我养我的母亲啊,二十年教养的恩深如海洋。人常说,羊有跪乳之恩,鸟有反哺之义。为儿未能尽半点养老送终之情,怎不令我痛心欲裂!
  白天,繁重的战备、训练可以使我的思母之情稍稍得到抑制,但到了晚上当大脑自由驰骋时,我却排除不了梦中思念母亲的苦恼。多少次,是在梦中哭醒。一天晚上,梦见母亲打开棺材,向我走来了,我惊异地迎上前去……醒来后终是一场空。泪水,每每打湿枕头。看电影时每看到老妇人形象,就又想起母亲,眼泪就不自主地流下来。
  是因为我的感情太脆弱吗?不!不是。是因为母亲对她的儿女爱得太执着,太深沉。这深邃的创伤无法愈合,这感情的巨大空白无法填补——我那今生再也见不到的母亲啊!……
  风打着旋在刮,纸灰打着旋四散。母亲,儿子又给您来上坟了。我明知道没有什么幽灵,但我多愿九泉之下母亲的先灵有知,此时正滿目慈祥地看着我,……生时未能尽孝心,死后亦当报恩情。我多么希望果真存在一个阴间世界,再会生母,实现报恩的愿望!——我知道这都是痴心妄想。
   但我愿年年来上坟,岁岁来烧纸,祭扫母亲灵墓,表达永世报答不尽的恩情。

   母亲,您安息吧。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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