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塌天大祸
看不下去了,春生看不下去了。
愤怒,悲伤,惊惧,骇怕……
此刻他能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几乎一瞬间全充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心头。
一家四口,就剩了这个小婴孩还活着。
春生横着心,抖抖索索上前抱起了这个已经成了孤儿的婴孩,望了一眼躺在快干的血泊里的孩子母亲和无头男尸,抖声哄着:“不哭了,好孩子不哭了,叔叔抱啊,不哭了啊!”
抬头看见院子的西墙根下,有一领破苇席。春生咬着牙,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扯过那张破苇席,草草搭在被残害得不成样子的女尸上。
又四下看了看,再没找到一件合适的东西遮盖无头男尸。
罢了。
已经怕得不行了。
然后,他抱着孩子踉踉跄跄逃命似地跑出了院子,迟疑一下,就向秀子家跑去。
……
一进门,春生紧张而骇怕到了极点的心,崩溃了。
他傻掉了似地瞪直了眼睛望着院中的场景。
二宽躺在当院里,紧紧地闭了眼睛,脸蜡黄得骇人,嘴角还挂着一抹血迹;
秀子的娘披散着头发躺在那颗枣树下面,枣树的枝杈上还挂着一条绳子,绳子的下面,是一个被踢倒的小木凳;
秀子跪在娘的身边,嘤嘤地机械地木然地哭着;
在当院离二宽不远的地方,倒着一把铁锹,和一个摔碎了的罐子。
春生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急步来到秀子跟前。
“秀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秀子正哭得昏天暗日的,梦中一般。
她起初听得似乎有小孩在哭,又哪里理会?
后来就觉得有人叫她,那声音好熟好亲切,就慢慢抬起头来。一看到来人,已经再也撑不住了的神智直接崩溃了。
她惊呼一声,跪着向春生扑去,却头一栽,倒在春生脚下再不动弹了。
春生一见秀子也死过去了,慌得把那哭着的孩子往地上一放,抱起秀子大喊起来:
“秀子!秀子!醒醒,秀子!”
情急之下,春生忽然想到了老李头当年教他的一招,人如果昏死过去,掐掐鼻子下面的人中穴,可以弄醒。
于是便腾出一只手,一下一下用力地掐着秀子的人中穴。
过了片刻,秀子“哼”了一声,头向一边歪了歪。
春生一看秀子没死,就大声叫道:“秀子、秀子!你醒醒,醒醒啊!”
此刻的秀子,意识混混沌沌的,冥冥中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她很熟悉也一直企盼的,就想睁开眼,站起来。
可是,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秀子就是睁不开眼,不要说站起来,浑身动都动不了。
自己,这是死了吗?为什么身体不听自己使唤了呢?
“秀子、秀子!”
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地响起,同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被人摇晃。
知觉,终于回到了身上,秀子的大脑开始激烈地挣扎。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秀子拚命地挣扎、告诉自己。
终于,不听话的眼皮,慢慢睁开了。
“秀子,秀子,你看看我,看我是谁?”
春生一看秀子睁开了眼,激动地叫着。
“春……!”秀子抬了抬如坠着铅袋般沉重的脑袋,想起了发生的不幸。
“爹娘……都死了……”秀子一下子抱住了春生,沙哑着嗓子,又哭起来。
春生紧紧抱着这个无时不在思念的女孩子,心里生疼生疼的。
……
原来,今天下午,她一个人在地里收摘棉花,父亲则和老李头拾掇别的庄稼活。
半后晌的时候,父亲要回家取东西,地里只剩了她和老李头。
一直到天快黑了,父亲还没有回到地里。
老李头等得着了急,催秀子回去看看,自己则继续在地里看着牲口拾掇活儿。
秀子也觉得累了,就拾掇拾掇回家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家里等着她的,是塌天大祸。
一进门,她首先看到的是母亲吊死在树上的可怕样子。
吓傻了,顾不得躺在地上的父亲,就那么搂着母亲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先把母亲解下来。
就这样哭了母亲,又去哭父亲,哭了父亲,又去哭母亲。
直哭得天昏地暗,直哭得魂灵出窍。
正在她饮泪泣血、痛绝欲死的时候,春生赶到了她身边。
“秀子,别哭了,事到如今,光哭也没用,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事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春生又问。
秀子茫然地摇了摇头,没记得他们家跟谁结过这么大的仇气啊,还值当得把人都杀了?
就是啊,这谁做下的事啊?
秀子抽抽噎噎地想从他怀里坐起来,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个声音沙哑地哭着的娃娃,一边抽噎一边问:“你怎么来了?怎么还带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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