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成精的人
众人回到了屋里。
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这个说:“看这人不起眼,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那个说:“什么叫不起眼?我看了不得,八九不离十那边的。”
“对,绝对,你看那眼睛,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我听说那边的人,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成精的人。”
“哼,成不成精不当紧,能和咱老百姓一心,别几巴跟着日本人害叨咱老百姓就行。”说这话的是路宽,一边说着,一边还恨恨地瞪了一眼艮福。
穿狗皮的艮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整得艮福自己也觉得满身的晦气——妈的,怎么当初自己就干起这个来了?
李贵听着这些人议论,心里好笑,成精?要不是当年那个女孩子,自己也差点成精好不好?
他看着路宽总是不肯放过艮福的样子,就撇转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事怎么也是出了,还是打算往后的日子吧。”
“艮福,你说吧,往后这日子咋过?”
当大伯的还是步步相逼,不肯饶过侄子。
“咋过?大伯,我也不知道,你说吧大伯,你说怎么好,我就怎么办。”
没了爹娘的孩子,大伯就是自己的长辈,艮福不想和自己的亲大伯过不去。
有爹的时候无所谓,没爹了,自己又不在家,以后用这个大伯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想怎么着,是回来操持这个家?还是继续穿狗皮?你看,家里这么大一摊,总得有人操持才行,我老了,顾不过来。”
有老人的时候,他和老二都跟着老人,在一个锅里抡马勺的。
后来老人过世了,弟兄两个还好,两个妯娌的关系却是实在不好处。
况且,长兄如父,没了老人理应老大该掌这个家,但二宽媳妇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俯首听大伯哥的指派?她对这个大伯哥包括妯娌都深瞧不起的。
磨合了一段时间,看实在磨合不下去了,路宽就主动提出了弟兄俩分开的意思,趁关系还没弄拧,谁过谁的日子好了。
二宽自然是被吹过枕头风的,自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于是,路宽作哥的,姿态高了一些,把老宅子让给兄弟,自己出去重搭台子另唱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家都还过得去。
关系嘛,表面处得也不错,虽然貌合神离。
谁知兄弟这两口子,说没就没了。
这下,理应还得他掌起这一大家。
但,路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主要是,真的不想侄子再穿这身狗皮了,这几天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就觉得全是这侄子穿这身狗皮穿的。
早在明朝年间大移民的时候,他们老董家从山西大槐树下迁过来,在这村也不知多少辈儿了,滋枝分叉的,也是好几十家子的人了,谁家弄过这么丢人的事?
路宽一个老实巴脚的百姓,哪里能懂得刚才那个外乡人一席话中的另一种含义?
那成精的人一走,那成精的话就成了路宽的耳旁风。
所以话来话去,还是逼侄子回来的意思。
“我也不想再去了,只是这……”艮福为难地看了看妻子,这桩差事还就是自己的老丈人推荐的,“琴,你说怎么办好?”
“怎么能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事是我做主的事情么?”
这个叫作琴的女子一脸的怨气,口气也是不善得很。
她早已经对这个叫作大伯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掂掇自己的男人不满意了。
同时对刚才那个外乡人说的那番大道理,也是深不以为然。
什么千年的狐狸成精的人,不就是个共……唔,说不得、说不得。
不过那个成精的人却是支持他男人在日本人那里接着做事的,虽然动机她听出来有些不纯,不过到底还是碰了她的心意。
此刻,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说话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这女人话一出口,就让人大跌眼球。
那气势、那神态,整个在座的人都欠了她什么似的。
“现在你来问我,谁会听我的话?”
说话的人混然不知自己的话已经引起全体人的反感了,继续自以为是、很凌厉的声音,“当初你去干这个事情,谁不夸你有志气、有出息。出了这种事,是她自己招事惹出来的,与你干这个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怨到你的头上了?我们愿意出这种事噢?”
这女人说这话时,眼睛压根就没看艮福的大伯,那神情,根本不屑于顾。
但董路宽却觉得这女孩子的话像一把杀猪刀子,直接就刺向了自己。
——靠!
“哎我说艮福家的,你这是什么话讲的?”艮福的舅舅意外地站了起来。
琴这番话,惹了全体是惹了全体,没想到在重点刺向路宽时,还捎带脚把艮福的舅舅也给惹毛了。
作舅舅的明显听出了这媳妇是在掂掇自己的妹妹,“什么叫她自己招事惹出来的?要不是艮福子干的这差事,我那妹妹能那么大着胆子出来吗?她不是为给你们捎东西才出来的么?你们不说她招事吗,我今天就替我这妹妹再招一回事让你瞧瞧!”
一边说着,舅舅一边挽袖捋胳膊地作势向琴这边走。
我靠,这是……作舅舅的要行使……权威啊?
这下好了,这妮子——小县城的个大小姐,这边把大伯得罪了,那边又把舅舅得罪了。
这孩子整个是要和这家人撕破脸皮的吗?
大伯自然是乐见当舅舅的怎么收拾这个不懂事的臭闺女的,所以冷眼旁观没动弹。
李贵是个明白人,一看就赶紧起来拦住了。
话说这要一巴掌抡上去,今天这场面还真就没法收拾了。
毕竟也是差点就成精的人,比旁人明白。
这事要没人阻拦,事情弄得没法收拾了,恐怕连春生的事都没法说了。
刚才人家一家子坐下来说事的时候,李贵起身是要出去的。
结果被路宽这么一叫住,他就知道,春生和秀子的事,也在今天所议之列。
之前,路宽已经跟李贵简单透露了一下这件事的始末。
艮福听琴如是说,脸一沉,就知道琴没好气。又见舅舅很不善的样子,便赌气道:“既然这么说,我不去了,你爱走就走,不爱走就跟我留下来。”
琴一下子哭了,也不管旁人怎么个感受,抬高了声音一边哭一边叫道:“什么叫我爱走就走,谁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现在让我走,我往哪走?”
骨子里是很瞧不起这些乡下人的,当然不可能考虑他们的存在,该撒泼就撒泼,我城里人,就这么的任性,咋的?
路宽听了这小两口的对话,皱了眉头,过去没有直接跟这个侄媳妇打过什么照面,怎么这老二家的媳妇都这德兴?
二宽的媳妇已经够入不了他们的眼了,这艮福的媳妇更是有些混账,还读书识字的人呢,嗤!
场面,眼看着没法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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