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热心大伯 尴尬主意
李贵说话了,他得把场面扳一扳,不然,这么下去还怎么说事?
人家村里主事的人管不着你这局面发展成什么样,人家也没法管。
这家的媳妇连大伯、舅舅都不在乎,能在乎你个老乡亲?所以,人家只能是……看笑声的。
“我说两句吧。”李贵说。
“按说呢,在这儿,我也不该多话,不过,话到嘴边了,说两句,也不是外人。其实我倒觉得,刚才那人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这年头,在哪儿不是为了吃一碗饭,做事不要丧了良心就是了,这事艮福不干,自然也会有人干,与其让别人干,还不如咱艮福干。咱艮福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不是那种数典忘祖的人,心在哪边,就是在给哪边干事,事在人为对不对?”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路宽说。
路宽一向是尊重李贵的,此刻见李贵出来整理局面,自然是要给李贵面子的。
“理儿虽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刚才那人也说了,”李贵接着说,“这事我觉得艮福你得有个思想准备,现在呢,很有可能,不是你想干就一定能干了。
“出了这么档子事,那日本人也不是傻子,对你不起戒心才怪呢,还让不让你干也两说着呢。安安生生不让你干了倒还好,怕的是试你的心眼,一旦发现你有反心,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把你废了。反正你的爹娘就是人家害的,也不多你这一个。你要不长个心眼,还真保不准出什么祸事呢。
“还有,你以为你不想干了回来了就没事了?你在警备队长的位置上,掌握着人家多少事啊?人家会安安生生地放你回来?别想好事了。
“所以呢,我看这事你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凡事别强求,遇事了千万多个考虑。还有刚才那个人,你们要是接触,千万千万小心了,你和他,能不见面尽量不要见面,尤其是近一段时间。非要见面不可,就让你信得过的手下去见。而且对你这个手下,也得留个后手。
“还有,刚那人不是说可以给做铺垫吗?让你的手下给他们捎个话,想办法给你创造个条件,弄个立功受奖什么的机会,保不准能在日本人那里讨个好彩头。”
艮福没吭声,他在思磨贵叔的这番话。开始他没多想,听贵叔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看来,以后还真得小心着点。
沉默了片刻,艮福点了点头。
“嗯,叔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小心的。”
局面让李贵这么一扳,刚才的火药味,就消散了不少。
艮福然后面向他大伯,“那,大伯,要不然……您老先在家里和艮堂张落着这一摊,我回城里看看再说,如果干不下去了,我就回来跟着您忙活地里。
“让喂牲口的老李头,留下来吧,帮您一块先操持着,捎带着也给咱看护着家院。
“只是这地,咱还是别种了,您和艮堂忙不过来。租出去让人家种吧,到时收点租子就行。”
虽然路宽老大,但路宽的大孩子是个女儿,儿子反倒比二宽家的小一些。
论年岁,艮福倒是他们这一枝这一辈儿的老大。
按说路宽的儿子艮堂,应该和艮福一样,在学堂里读书或者在外面谋事呢。
但这艮堂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识了几个字就跑回来了。
艮福刚才这话,其实是与路宽不谋而合的。
听了侄子这入情合理的话,路宽突然就不忍再怼这孩子,毕竟是刚没了爹娘,这俩孩子也着实可怜。
一个董字分不开,一母同胞的兄弟家出了事,他当哥哥的怎么能撒手不管?侄子就是侄子,再看不顺眼,也不能老难为这孩子不是?
至于说那个媳妇,咳,和一个不懂事的娘们家一般见识干什么?
“也罢,先这么着,但时间长了可不行啊,咱爷俩还得想个长久办法。”
“是,这事不急,我听大伯的,回头咱爷俩单说。”
艮福说完又看向秀子,“秀子,你怎么办?你一个人在家我肯定不放心,你是跟我去城里,还是跟大伯大娘到前院住?不然,你就跟我们去城里住吧。上次见的我那个同学,一直都在等着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婚嫁人了。”
“不,哥,我不在家,也不去城里。你不用惦记我,我有去处。”
“你去哪?”艮福有些诧异。
“要不然,”没等秀子答话,舅舅就接过了话,“秀子你跟我回姥娘家去吧,去了跟你妹妹一块住,也好有个作伴的。”
没等秀子表态呢,这边路宽先拒绝了,“那不行,秀子没爹没娘了,但大伯大娘都在呢。”
言外之意,我董家还有人呢啊!用不着你这当舅的瞎操心。
要不说这村里人啊,大事可能干不来,但这小礼小节吹毛求疵的本事还都挺能耐。
艮福倒是没多想,只是顺着舅舅和伯伯的话说下来,“那,秀子,你想去哪?是去城里,还是跟着咱大伯大娘,或者去舅舅家也行。反正你一个人不能在家。”
“我、我跟春生哥走。”
艮福一愣,“你、你跟他去干什么?”一边警惕地看了眼春生。
秀子和春生,爹娘是不同意的。
爹娘不在了,作哥的,自然要给妹妹作主。
路宽说话了,“你爹临走前把秀子托付给了春生,怕等不到你,先跟我说了,让我告诉你。这家里的东西,还有剩下的钱,秀子喜欢什么,让她带走就是了,别让你妹受委屈。”
“有这事?”艮福自然不相信,不确定的眼神望望大伯,又看看春生。
“是,哥,我会好好待秀子的,请哥放心。家里的东西,秀子是不会要的。眼下爹娘刚走,秀子不便过门,这里的事情处理清后,我先带秀子回去。什么时候可以过门了,再拣选个日子,到时哥嫂、大伯、舅舅你们能过去的都过去。”
春生的语气淡淡的,说的话合情合理,却又不容置疑不需商量。
路宽不加思索地又接上了话,“其实你爹是想把春生作上门女婿的,跟我商量了好几次,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既然现在家里成这样了,你爹又同意了这门亲事,不如就让春生留下来,操持这家里的一摊,你们在外面也可以安心一些。好在前些年春生在这里都熟门熟道的。我这年纪大了,也可以少费点心。”
路宽是一番好心,还真是站在兄弟家的角度说这话的。
但话一说完,路宽就后悔了。
虽然是热心肠,初衷是好的,但是……
他有越俎代庖之嫌了。
那个年代,招上门女婿,还是件很敏感的事情,况且对于艮福来说,还有很多的经济方面的得失在里面。
如果二宽在世,怎么说,都无所谓。
自己一个作大伯的,毕竟是分开另过两家人的事了,不要说作主,建议,都不应该提。
好心,对方也得肯领啊。
这下,非惹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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