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有山,信久矣,未親臨亦未見。更有牧草之原,大而廣,亦未親臨亦未見,或因未見而漠然,或因未得而茫然。昌隆閱而略曉,蒙分內外,秦已入史。漢衛青趕匈奴於漠北,北魏驅柔然至漠南。清漠北謂喀爾喀蒙古,至其獨立;漠南則演為中國自治區劃之壹部。
時值庚子,予賦職逾卌載,退養始年,恰值初夏,友人予議,擇時內蒙呼倫之行。是年秋,二車三家,六人成行,始於京及遼,分道北上赴塞外,圓曾經之願,睹漠然之險山,嘗茫然之草原。
呼倫有盟,亦稱呼倫貝爾,傳古有草原風妖,沙魔橫行,寸草不生,滴水如金,牧畜絕跡,牧民屍骨遍地。蒙古部落有情侶,情深無比。女子呼倫能歌善舞,才貌雙全,男子貝爾驃騎善射,力大無比。二人相約拯救草原,其搏妖魔,降風妖,除沙魔,施甘露,布生靈,變荒原為美麗,更有人傑地靈。民感恩而念其名。呼倫貝爾雖地廣無垠,仍為低窪之屬,拔海僅愈千尺。福地西望內蒙高原,仰而不屈;東接興安大嶺,得披傲然之風。育鮮卑、繁契丹,衍女真,多族共舞。昔攻長城,跨黃河,蒙古族終成元統,無右呼倫。
讀書鑒史,方可唏噓。引軍出盧龍塞,塞外道絕不通。古人出塞,舉步惟艱,惶惶百日未必可達,今昌隆亦出塞,亦行盧龍,雙車北上,往復萬裏,不過數日,真乃可喜可賀,行程多坦途,崎嶇百裏不足道也。
內蒙之山,實不高偉,車行數日,幾無險途,所行之處丘陵綿延不絕,國道省道與縣道相交,跨河繞水,以草為鄰,與壑並進,忽而向陽東行,忽而曲向南下,更有筆直柏路,長愈十裏,唯高低起伏,絕無半些曲折,令人睡意漸起,故路初便有提板,警醒馭車者慎之以重。
蒙古高原得天意垂愛,濕季雨水豐沛,其後幹燥,凜風不斷,幹濕明確。蒙民多褐色,面若煙火,皺其肌膚,剛其心誌。路遇回族老嫗,耄耋之年,侃侃談而不乏,爽爽笑以高聲,氣灌丹田,非百歲不古也。高原河曲數千,大小不壹,緩急有別;又有湖泊數百,或方圓百裏,煙波浩渺,或小不盈旗,遍布四野。河流舒緩,川流不息,漸而東去中,有迤蛇而行,有容止若思……;湖水靜謐,求賢若渴,河湖分錯,往而復始,唯陽光下熠熠生輝,絕無二至。水面或見藍天潔雲,或得天雷滾滾,蒼茫之行大道,當天佑民脂民膏。
昌隆所到之時,尚未深秋,目之所極,蘆草微熏,間或焦褐,偶得嫩綠,色彩斑斕。有雲緩動,便得圖動;雲陽之下,原中草垛、草卷,或整整齊齊,或零零散散,頓悟呼倫貝爾之豐華,畢竟五大洲最大牧場,草皮遠銷萬國。樺樹擇路為鄰,皮色如紙,潔白如雪,遠觀驚嘆綠野祥雲,車行掠過,斑紋似雕,定是神仙使然。大观草原,昼可有雲急行,時有新篇。雲騰致雨,露結為霜,或金生麗水?或感恩淚目?夜则星瀚比肩,帜手可得,银河迢迢,如落眼前。
有河名額爾古納,乃中國與俄羅斯、蒙古國之界河,河水逶迤,舒緩,展轉回旋,河道中隔,國分兩側擁有之。昌隆壹行沿中國河岸之路蝸行,亦逶迤,亦舒緩,亦展轉,因美而註目,因註目而駐車,不勝枚舉,不忍前行,讀朝陽,閱晚霞,得芳草淒淒,品鸚鵡之洲;得牛馬喘息,品大河之源。思曾經的文字不經意突兀身旁,念兒時歌詞正是眼前之景,即心潮澎湃,更難舍難離。
沿途枕室偉、滿洲裏口岸,經黑山頭、恩和之寨,尚有沿途旗寨,各色旗幟,百款包舍,星羅棋布,或雪白,或多彩,或簡潔,或繁華,標識不壹,族別不同,足見繁榮。
行內蒙十數日,未出蒙之東隅,方知草原廣大,更驚詫內蒙無邊,篤信國疆遼闊,何止胸懷?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昌隆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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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9-30
审核人:清风 副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