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吐即是心安

——郭桂杰《美丽的年轮》读后

冯小军

读郭桂杰先生的散文集《美丽的年轮》我有一种贴心的认同感，这一定与我们之间有差不多的生活经历有关吧！这倒不是说他现在做医药行业的职业经理我也做类似的事情。不，不是那样的。都是从农村走出来且有着相似的乡愁，都曾经在机关单位耍笔杆子而后选择“逃离”，都理智地要靠写作倾吐心声。这难道还不够吗？或许与这些因素有关，在我收到郭桂杰的散文集《美丽的年轮》之后放于床头时间已经不短了，偶尔地翻阅，不时产生写篇读后感地冲动。今日又读，只封面就看了许久，看着看着，那“年轮”二字在我的眼里莫名地放大，之后就产生了从年轮说起的念头。

“年轮”本是林业术语，指木本植物的主干由于季节的变化生长快慢不同，在木质部的断面显出的环形纹理。大体上说，年轮的总数相当于树木的年龄。说“大体上”是有原因的，树木幼苗期形成的树芯模糊，很难精确读出来。这情形与人一样，幼儿不记事，也就没有明晰的记忆。《美丽的年轮》虽然不是郭桂杰成长的回忆录，但无疑又是他从记事时候起就开始的人生经历以及经历中所思所想的反映。

我多年供职林业部门，多少次地砍树，在伐木迹地上行走，在储木场流连，对树木的年轮并不陌生。年轮是一棵树木的生长标识，上面记载着旱季、雨季的降水对其产生的影响，还有阳光、风霜乃至病虫害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从一定意义上说，年轮就是一棵树的成长档案。平时我们深入林区，或是在山野、城市街道上行走时总会看到形形色色的树木，我们能大致地判断它们是幼林还是老树，却很难精确地说它们的年轮。

这是一个问题。除非专业技术人员借助特有的钻孔工具也可以知道一棵树的年轮外，一般地说要比较准确地知道一棵树木的年轮，只能把它砍倒或锯断。人呢？要明了一个人的脾气品性也必须与他深入接触。这两者的道理相同。所以像郭桂杰这样著书立说，体裁又是与真实关联度颇高的散文，并名之以《美丽的年轮 》，这无疑就是作者要敞开心扉告诉人们自己的所思所想了。对此郭桂杰没有含糊，他在书的后记《一缕色彩》里说，“三尺微命、一介书生、身无长物，只有一支笔无怨无悔的陪伴或者说支撑着我，让我习惯了一个人孤独地行走，曾纯真幼稚、曾热情奔放、曾跌跌撞撞、曾伤痕累累，深一脚、浅一脚，一个个的脚印犹如一张张嘴巴，在默默地诉说着一个行者的心路历程。”对于郭桂杰来说，“年轮”是他遭遇世事心灵波动的纹路，是人生跋涉脚步的快慢抑或频率，总之都是凝结着郭桂杰的这一个人生“标本”。

把庸常经历提升为有趣味的境域是郭桂杰散文创作的鲜明特点。郭桂杰称自己为行者。通读《美丽的年轮》我知道郭桂杰称自己为行者是他把自己的生命当作一个历程来看待的。生活是路，活着就是行走。他16岁的时候曾在《中学生报》发表作文《男女同学之间》，后被多家校园刊物转载，这是他的骄傲。学校一下子就轰动了，他从此在当地“小有名气”。本来是好事，却因此造成他偏科荒废了学业，无缘走进大学，就进工厂当了工人。尽管属于蓝领阶层，却做着白领的文秘工作。10年磨炼一朝蜕变，后来又进了让人羡慕的政府机关从事公文写作，按说该知足，他却因为腻烦必须的弄虚作假和苍白的歌功颂德而弃文从商。他一路奔波，难忘生他养他的小村庄，处处感知人间冷暖，多次行走山海之间，抒写自己多愁善感的文字。看他的“行走天下”一辑里的几篇游记，其中有些地方我去过却没有写出什么。即使写过的这次读过郭桂杰的文章我也看到了另外的角度和深度。“人间冷暖”一辑《不想再写》一文吐露的心声我也有过，却没有形成文字。这样的篇章还有《文友来访》、《不作秀》等。没有这种于一番谋划之后提升境界的能力，是写不出这样有高度品味的散文的。

善于发现是郭桂杰散文创作的另一个特点。靠着发现，郭桂杰为我们留下了世纪之交冀南平原上底层小人物的众生相。《收藏起旧时光的记忆碎片》里那位对自己好却早早轻生的大姐，《守望远逝的爱》里命运多舛的老寡妇，《犹记当年好声音》里会讲评书的老辛，《一棵棉花的爱情》里那位虽然无意却被爱情漠视的燕子，《心中点燃一盏明灯》里命运不济的光棍汉，《一片落叶》里憨傻的憨四……，作者把每个人都写得活灵活现。我想要不是倾注了深情，肯定难以写得这样鲜活。饱含着深情，心灵便有了不吐不快的欲望。写出来，带着爱憎倾吐，和那些描写花花草草、叙写人情风月或喋喋不休的亲情写作相比，郭桂杰的写作深刻得多。即使是行走和旅行，他的写作也大多与风月无关，视角是向下的，能够直抵人心。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慧眼，写不出这样有温度的作品。

郭桂杰散文写作的再一个特点是行笔从容淡定。散文写作相对容易，可以提笔写就，一气呵成。不过依目前的情形看发表却难。这种状况使很多人瞄着报纸、刊物去写，甚至迎合着各种自然和社会的节日去写作。短小精悍没错儿，问题是好多都是急就章。精神没有足够的酝酿，行文没有充分的延伸，境域的演绎枯燥并缺少生动。读来给人一种急匆匆、毛糙糙的感觉。郭桂杰的散文基本没有这种毛病，《别有滋味是书香》把读书与自己的人生经历结合起来写，一步一步，写得很舒缓，很从容，很到位。《守望远逝的爱》主要写一个命运坎坷的老寡妇，她悲苦的命运让人伤心。尽管是一个沉重的话题，郭桂杰写得也是不急不缓，舒张有致。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写作素质和技能。

俗话说开卷有益。我和郭桂杰一样喜欢读书，读的书很杂。我自然喜欢读经典，但对文友赠书也是本本都读的，我知道这要费时间和精力，但是我还是这样做。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是也！《美丽的年轮》这本散文集我都读了，感觉学到了不少知识。郭桂杰是一个成功的行者，是一个能够把散文演绎地像模像样的人。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林业作家协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