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个很孝顺的人。她知道父母喜欢吃猪“下水”(猪的内脏),城里又买不到,所以在每逢过年前的腊月里都要从工作的地方,往家里买回一挂猪的“下水”,洗的干干净净再坐着火车或是长途汽车送回来。当然我们这些小的们也会跟着沾光了!
那年腊月很冷很冷的,“三九”天的西北风经常是裹着灰尘、夹着树叶一刮就是两天三夜的。姐姐买回的“下水”,母亲舍不得吃用纸包上,再拿纸绳捆好,放在篮子里就挂在南屋外的那面墙上,准备过年!
有一天早晨,母亲突然发现那篮子里的纸开着口,那西北风一吹,还“哗哗哗”地跟唱歌似的直响。傍晚叫下班回家的父亲蹬着凳子摘下那带着斤两、装的满满年货的篮子,母亲伸手接过篮子,一看放在篮子最上面的,一大半截冻着的生猪肝,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飞”了!我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艰难地猜测着这个偷吃年货的“贼”是谁。
我第一个猜可能是贪吃的野猫,母亲也随着我的说法给与了肯定,我说只有野猫能窜到这么高的篮子上去。这猫爪子比较灵活,猫的鼻子虽比狗差点,还算灵吧,它闻到了“年货”的香味,趁着寂静的深夜,偷偷地跳上挂在墙上的篮子里,偷吃了我们的“年货”。
母亲不高兴地责怪父亲没有把年货放好。但是不管怎样,只能想是那贪心的猫猫自己提前过年了!
......
那个时候因为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论哪家谁先买来的年货,在胡同或在院子里,大家都跟好奇似的,都要“过一下目”。像是告知,又像是习惯。现在我想这可能是大家住在一起的亲情吧,就如家里人一样!
稍微长大点的我,置办些小年货,我会跑的很快。
那年有人告诉母亲说:“过年凭副食本每人卖给二两芝麻酱,得拿着副食本去买。”
我放下手中的作业,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差不多大的搪瓷碗,“颠颠”(指蹦跳着)的就直奔副食商店去了。
回来的路上,我端着不太满的芝麻酱碗,心想这可是自己品尝的好机会。
当时自己都不嫌我那个刚刚在写作业,满手的铅笔粉墨挂着,还没来得及洗的手指头上会沾着多少灰尘,一手指头就伸进碗里,蘸上麻酱就往嘴里塞。“好香啊!”我自言自语着。
稠糊的麻酱好像糊住了我那舌头,我还是忍不住香气的诱惑,大口大口地吃了几“手指头”。
等到了家,我肚子里已经有麻酱垫底了,不再嚷嚷着饿了。
母亲看着我端回的麻酱碗,总觉得这回怎么给的不够分量啊,她“颠得dei”(土话是“想”的意思)着,终于撑不下去了就问我:“你买的麻酱这回给的分量不足啊?”
我自知是在路上“偷着”吃了几大口,母亲这一问我还真的有点心虚了,不知说啥是好。
过了年,在说别的事时母亲告诉我:“那天回来我还看到你嘴角边上,挂着芝麻酱的痕迹呢,我就没有多说什么。
”啊!我惊讶起来,母亲说的我心里直打颤。
……
过年是美好的,回想起来充满了乐趣。那时置办年货的美好记忆也是永远的!
2019年1月6日草 2021年1月23日改
责任编辑:赵献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