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曹高速公路要经过,村里公墓需要搬迁。这里埋着五位亲人,其中包括唐山大地震中丧生的年仅十八岁的姐姐。
家族里议定,今天先把孤男寡女的坟墓迁走,搬到村里指定的墓地去。心里有事,夜里不断惊醒,迷迷糊糊一睁眼已经四点半了。急忙赶到墓地时,勾机已在哥哥指挥下开始工作。时隔四十余年,棺椁已堆积很深。随着挖掘的深入,更加小心翼翼。不久露出了棺材盖,下去用铁锨找到棺材的四边,勾机继续工作。虽然加倍小心,还是出了意外,棺材盖断了。临时议定,就近买了一口小棺材盛殓。就捡尸骨一事,心疼我的三姐电话里让找一个专门从事这行业的人,也就花三百块钱呗。我断然拒绝:“这不是钱的事,主要是一种心情!”跳下墓穴,掀开断裂的材盖,才发现材帮也碎了,浮土已掩埋了大半,只有头颅露在外面。双手捧起头颅骨,强忍眼泪放到哥哥事先预备好的红布上。跪在棺椁里,一点一点用手扒去浮土,接连把颈骨、躯干骨和四肢的各个小骨头都捡到红布里。衣服已腐朽不成形,隐约可见碎片。摸到棺尾,袜子竟然没有一丝腐烂之迹,提起来把一副脚骨倒进红布里。 端起红布包往墓穴外爬,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这就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印象里那个爱唱爱笑的姐姐。
那一年,我刚刚六岁,已无太多的记忆。此刻,抱着姐姐的遗骸,我默念着:“姐,咱搬家了,这地方修路要被占了,要给你搬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只能惊扰你的安静了!” 尸骨安放到嫂子已经用棉花铺好的棺椁中,我重新按大致顺序摆放了一下。盖上棺盖的那一刻,忍不住嚎啕大哭。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可是亲人啊!一个年纪轻轻,还未享受到人生乐趣的姐姐呀!
到新公墓,找勾机挖好墓穴下葬。坟前点燃纸钱,嫂子叨念:“到新家了,给你送钱就收着吧,买点好吃的,喜欢啥就买啥吧!”我跪在坟前,只有泣不成声。 含泪堆砌以上文字,算作对姐姐的追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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