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麦熟前夕,县城的水果摊上都会有黄澄澄的山杏上市,看着看着让人垂涎欲滴,口舌生津。新鲜的山杏皮薄肉厚,甜中带酸,咀嚼着酸甜的山杏,仿佛把我带回了儿时酸甜的岁月。
老家台上有一棵山杏树。每年春天,春风最先把杏花吹开,满树的杏花像雪一样白,常常引人驻足,也引来无数的蜜蜂忙忙碌碌。
我们每天上下学都要从杏树边路过,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何时才能见到酸甜可口的黄杏呢?一两月后,杏树枝叶间隐藏着数不清绿玻璃球大小的青杏。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常常望着青杏发呆、吞口水。每当我们打量青杏的时候,杏树的女主人会对我们说:“还早呢,不能吃呢。”听到这样的“逐客令”,我们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开。第二天路过,还是愿意张望那些青杏,看看哪根枝条上青杏最多?什么地方可以轻而易举够着?还期待着青杏会突然变黄,可以爬上去吃个够。
温热的夏风送走了和煦的春风,杏树上的青杏大部分变成了黄杏,与杏树叶有了差异。放学路过,不免总想在杏树下逗留一段时间,伺机摘一个尝鲜、解馋。这时,杏树的女主人便会拿着一根棍子冲着我们吼道:“还不熟呢,再过几天让你们尝尝,别让你们咽了舌头。”我们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也只能眼巴巴地走开。
又过了几天,当我们路过,主人家已经对杏子进行收获。大大小小的黄杏夹杂着青杏一股脑滚了一地。一家人蹲在地上向篮子里拾捡着。我们只能远远地望着,口水四溢,盯着篮子里的杏子满了倒进筐里,满了又倒进筐里。女主人发现我们后,让我们回家取篮子来。
篮子飞快地拿来,女主人逐一倒进多半篮子青黄混杂的杏子。饥肠辘辘的我们顾不上擦一下,就把一个黄杏塞进嘴里。咀嚼着甜中带酸的山杏,任口水从嘴角流出。末了,还要把嘴角的汁液舔了又舔。
下地回来的父亲发现篮子中只剩下一些青杏,便找来一个瓦罐,麦子一层,青杏一层;麦子一层,青杏一层如此添加在瓦罐里。父亲边放边说:“过几天,闷在罐子里的青杏会变成黄杏的,口感也会由酸变甜。”看着父亲很认真的样子,我对父亲的话充满了期待。静静等待了十几天,果如其然,翻开麦子,下面的杏子不仅变黄还变软了。拿起松软的黄杏,从中间轻轻一捏,分为两瓣,挤出剥离的杏核,咬一口杏肉,香香甜甜 ,酥软利口。
这样期盼、幸福的日子过了好几年,我也吃了好几年酸甜的山杏。五年级的麦熟前,跟着大同学去山里采摘过一次山杏,虽然路途遥远,但我们还是很高兴地摘回来两大包杏子。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青杏挑拣出来,隔着麦子进行储藏。十几天后,我们一家人吃上了酥软香甜的黄杏,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因为我可以为家里人做事了。
后来,外出求学,很难吃到家乡的山杏,但每到山杏上市的季节,总会想起儿时盼杏、闷杏、吃杏的经历。感觉那是少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味道是很多零食所不及的,多年以后,依然甜在我的心里。
而今,吃着自然熟透的甜杏,就会想起对山杏的渴望以及山杏给我们带来的乐趣和享受。又到麦熟,家乡的山杏一定由青变黄,由酸变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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