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定情信物
这是我国先秦时期流传于晋地的一首民歌《绸缪》,收录于诗经《国风·唐风》之中。
该民歌通篇三首,月儿只写了第一首。
但就这一首,月儿向他抛出了绣球。
看他怎么接。
这个月儿,还真是没辜负她老爹的期望,不仅跳出了锅台边,跳出了桎梏女人的围栏,而且文采,还真是了得。
连给人抛个绣球,都这么别出心裁。
月儿向牛雨星提出的问题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让我见到了你,你啊你啊,我该怎么待你?
牛雨星心里慨然长叹又心生不忍,这孩子,还真的……把他,当成了她的良人。
秀子让他来找她,就是看看,这孩子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如果他没来找她,如果他因为秀子而没来找她,她会怎样?
现在他来了,如果还要负她而去,因为秀子负她而去,她又会怎样?
关键是,秀子又会怎样看他、待他?
伤了这女孩子,也就等同伤了秀子,那么,他和秀子,面对着黯然神伤的月儿,还能安然地在一起吗?
正在牛雨星寻思着怎么回答这女孩子的问题时。
月儿说话了,“牛哥,来而不往非礼也,牛哥也写一幅字给月儿可好?”
啊嗬,这是要交换定情信物吗?
好聪明的女儿家。
“好!”
牛雨星心痒难耐地把袖子往胳膊上挽了挽,站到方才李秋月站的地方。
李秋月去橱子里揭起一张宣纸铺在了桌子的毯毡上。
牛雨星沉思了一下,一首熟悉的诗词涌上脑际。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
安得奋飞逐西风。
……
牛雨星简单目测了下整张纸的篇幅布局,然后饱蘸挥毫,这首诗词的前几句,便龙飞凤舞地跃然纸上。
写到“安得奋飞逐西风”的时候,牛雨星笑着撂下了笔。
纸上显然是留有写下去的余地的。
但是,他不写了,停下了。
李秋月瞪大了眼睛,写啊,往下写啊。
可是,牛雨星,面带微笑地,不仅不写了,竟然……还走开了。
他竟然走开了……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他还在试人家姑娘的心,这个老奸。
李秋月瞪了他一眼,银牙一咬,捡起了牛雨星放下的笔。
牛雨星眼神有些变,心脏在狂跳。
他刚刚又给李秋月挖了个坑,就看着李秋月跳还是不跳。
接下来,很关键,代表某种特定的意义。
这种意义,决定着他是不是可以回去重拾对秀子的一往情深,决定着他是不是可以陪伴那个孤独的女人此后余生。
他也知道这样一只脚踩着两条船,很不地道,但怎么办呢?
倒是不在意这个李秋月要他或是不要他,他在意的,是不能伤害这个女孩子,他很珍惜这女孩子当初对他的承诺,况且,真伤了这女孩子,秀子和他,也不会有下文。
也就是说,只要这女孩子还遵守着那个诺言,他就得无条件地放下秀子。
这女孩子,是首选。
牛雨星忽然生出了一种很无奈很无助很无力的感觉。
想当年他在隐蔽战线、对敌斗争的最前沿,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得心应手,那真叫个遇山开路,遇河架桥,把对手玩得那叫个团团转,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把人家卖了,人家还得帮着他数钱。
如今,堂堂的个老奸牛雨星,怎么在个人问题上,弄得这么被动啊。
……
很快,就在牛雨星写的那行字的后面,挥毫泼墨,天真而不知有他的李秋月,几息之间,把牛雨星没写的那几句,就给、补上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这首古词,是千年前的一个古人,专门为他们俩量身订制的。
他们的姻缘,好像千年前,就定下了。
不然,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一首词?
此前,李秋月不止一次地诵读这首词,诵读一次,就想起那个人一次。
没想到这家伙,心心念念的,也是这首词。
这个家伙,这是在用宋人范成大的这首词试探我李秋月,也是在……告诉我——你不是问该怎么待我吗,那就“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好了。
你个老奸,竟然也懂得这些酸词艳句啊。
李秋月腹诽,我索性把下面的这几句全给你写出来,我看你这老奸怎么地。
要不说这读书人啊,就是不一样,谈个恋爱都能谈得这么“墨迹”。
“哎哟,还是年轻人,记忆力好,下面那几句,老实说,我都忘了。”
牛雨星坐在李秋月的单人床上,自嘲地挠了挠头发。
啊呸!你个倚老卖老的奸人。
李秋月心里骂道,傻子才相信你是忘了。
诡计多端的老奸。
这时,牛雨星又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欣赏着后面李秋月补充的那几句,隽秀而又力道苍劲的字迹。
与自己的字迹,正好是一柔一刚、一阴一阳,搭配得浑然天成。
这孩子,在学业上,还真是了得。
话说,后面那几句,他是真不能写。
秋月写出来,恰好再次表明了她的心迹,这孩子心里要不在乎他,决计不会续写他剩下的那几句。
后面那几句,明明就是他们的定情语。
不要说这孩子心里没有他,那怕是对他还不确定,都不会提笔来续写这样的几句话。
如此义无反顾地写出来,足见这孩子的心了。
牛雨星再次慨然长叹。
话说这样的几句话,他确实不能写,他要写出来,未免太轻薄了。
“这个,”牛雨星一边轻轻吹干墨迹,一边没有正形地说,“我可不可以也带走?”
同那一篇一道,带走裱起来,挂到我的卧室。
哦,不行,这样的艳曲酸词,是他们俩表明心迹私下玩赏的,怎么可以挂出去?
“想得美,”李秋月想都没想地说,“想看,就过来,这个是我的。”
也是,两幅字,一人一幅,这是定情的信物。
牛雨星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这幅墨迹,才重新放回桌子上,不过,心里倒是确定了一件什么事。
责任编辑:赵献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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