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万顺为人处世十分平和,显得忠厚老实,信任可靠。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他出生在宣化一个多子女家庭。从小下田种地,有了跟庄稼打交道的经历;后来又到南彊守土戍边,当兵十七年,戎马生涯,艰险备尝;转业回乡后进了电力,当起了产业工人。这样,工农兵的日子便是过“全”了,成了阅历丰富的好汉样劳动者。
谁知他偏偏爱上了风雅十足的诗歌创作。当然,偶遇的“青春诗社”和后来结识的多家诗词学术组织,都给了万顺许多平台与机会,让他明亮了心境,增长了见识。噢,情感有如“恣肆汪洋”,会出好诗;“不疯魔,不成活”也可视成一条佳作成功之路。记得2014年,万顺客气地将厚厚的《梦海拾呓集》诗稿面递于我,那是他数年积累的结果,嘱我为序。初读并未见到字面上涌起怎么的惊涛骇浪,但却动人心魄;有些使用的词语尚欠推敲,但是通篇透着力度,让人想攥起拳头帮他使劲。过了几年,又见这卷四、五百首古典近体律诗与绝句,还有几十首词作,书题“梦华心语”,面呈社会和读者。不用细论,诗情诗艺都大有长进。就像诗友们不时引用的,序作者安顺英以《筑梦》为题的那首“五律”,既为此书明志,又紧扣书题:“今生唯有梦,方可付终身。本是农家子,堪当圣裔人。挺胸行世界,明眼看乾坤。不为声名累,只求主义真。”至于对祖先、父辈、兄长、亲朋、乡里、工友、战地、文旗……都不乏金典和锦句,开篇便有览胜之感。
有的人将成年的生活状态分有若干等级层次;被其推崇的首等人,叫乐活。既要活出大岁数,以数量出名;更要活出质量,追求健康与快乐,显出智慧满满,常有诗意伴随。这类人富有生活情趣,人老而心不老。当然有时也会做些“无用的事”,掺杂些无动于心的巧弄。其次,可划出些逊等之人,叫忙活。这类人十分注重生命的长度,追求计算出的数量,却很少去管诗文的册页。整日价,足不沾地,手不拾闲,心烦意乱,口不停訾。第三等级,叫白活。不见固定的生活状态,没有吸取增长,更缺乏付出奉献,只是等着时间流驶而变得更老。
而诗词创作,恰是要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提炼出神奇的想象,并使得历史复活。可以说,它就是人生状态和成长时刻的重要发光体。说来并不见得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庄重些讲:“诗润人生”。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脉,那么诗词便是光阴的情怀。“美食果腹,美诗润心”,整日里紧跟着真情妙悟,该有多么惬意!要想达到如此境地,必须要用心费力,接受“诗学”和“社会学”的双重挑战。如果只是拼凑成几行不伦不类的语句,便得意地宣称完成了一首诗作,那注定是无力的,无效的,甚至是无益的。一切非诗、伪诗、浅薄的诗、媚俗的诗,都是对诗词创作敲响的警钟;而只有断句的诗行,却闻不见时代与现实的气息味道,也不能称是文学的上品,顶多是个陈品、次品,甚至废品罢了。哪里有什么幸福可以分享?
读着孙万顺的诗词汇集《梦华心语》以及前些年的《梦海拾呓集》,会使读者更加接近诗词的真品实质,进而得到抒情与激情的感染,运笔时刻愈加流畅无华。起码有以下数个方面尤须留意:
一是全面提升个人的修养素质,包括读书与实践这条重要渠道。如今社会上的一些人,忙乎着下代和隔代抚养,或是酒场和牌场上的较量,至于经典书刊或笔墨挥洒则很少接触,因此得到夸张评价:“阅读已死”。动笔成文诵诗呢,更感嫌弃了。只是满足那点“老底子”,不想再长进了。人生的孜孜不惓,对不起,没那股劲头了。
二是,经心地用些功夫去了解那些古典诗词的表达特性与“规矩”。如果不去冠以“律诗”、“绝句”名义,或是在选定的词牌下面填字造句,也算罢了。可是,诗词是用凝练、形象化,富有节奏感的语言,高度概括地反映社会生活,抒发作者感情的文学体载,所以入了这块园地,就不能践踏早有的秧苗。孙万顺是带些家乡口音的,但他有时咂摸着格律,乃至押韵、对仗,为追赶一句平水韵而至深夜。
三是看重诗词的语言变革。不必像有些诗词用语那样,为了展现书卷气,故意地将当前“坐车”改成“行辇”;为了合辙押韵,生硬地将词语掰开了说,让人读了不舒服,不快活,一时间毛病毕显。
“领时代潮流,唱正雅之声”一直是孙万顺梦中切实的愿望。无论是从事何种行业,工农兵学商都算上,坚持诗词创作,都是一种高雅兴,一种大性情,一种真修炼。只要永怀读书和创作的慧根,就不能称作俗人。有位哲学家意味深长地说:“艺术永远不会完结”。让我们赓续基图,永创新程。
(作者简介:刘绍本,男,1938年12月生,北京市人。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1950年考入北京市第五中学,1956年中学毕业后考入南开大学中文系,求学期间在校工作3年,1964年毕业后到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1993年评聘为教授。曾任研究生处处长、党委办公室主任,河北教育学院副院长,院校合并后是河北师大副校级调研员,1999年脱离行政工作,继续从事教学工作。在高校执教35年来,先后为本专科生、研究生讲授现代文学、基础写作学、儿童文学和文学批评学等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