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从北京站向西出发后,很快就进入燕山山区,进而驶向八达岭。八达岭雄高万丈,沟壑幽深,火车不是在山谷里走,就是在隧道内行,似乎总是被夹在在一条逼仄的胡同;它每小时35公里的速度更是让性急的人屡屡萌生弃车徒步的冲动。而一过八达岭,窗外瞬时开朗,一块偌大的山间平地飞入眼帘,但就在刚想放松一下疲劳的视网膜时,火车上的播音员却说话了:“沙城车站到了......”
这是本世纪初我多次去怀来县时的记忆。沙城是怀来县的县城所在地。那时,我虽然多次出入沙城火车站,但是,并不知道在这个火车站里蛰伏着一位作家,更没有料到20年后我们居然能成为文坛好友。这位作家就是本书的作者任之柱。
2014年,我发起成立了河北省采风学会,在审核第一批入会申请人员的材料时,“任之柱”这个名字首次进入我的视野。材料显示,他曾在部队服役时当过战士、班长、文书、文化教员,退役后在沙城火车站当过学习制动员、宣传干事、车间主任、工会主席,现在是车站的党委书记。任之柱青年时就爱好文学,一直坚持写作,累计写下了50多万字的新闻稿件和文学作品,并在《人民铁道报》《北京铁道报》《张家口日报》《晚情》等报刊上发表;此外,他还出版过自己的专著《快乐老兵》。他创作的30余篇文章获得过各类奖项,他创作的歌词《当兵就这样》还荣获了“香港2014年亚洲国际音乐节歌词征评”银奖,他本人被《中国乡村》杂志评委为“中国优秀乡村作家”,被河北省散文学会、河北省音乐文学协会、张家口市作家协会、怀来县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这样一位优秀的作家我们当然批准了他的入会申请。入会后,任之柱与我的交往多了起来,进而我们成了很好的文坛朋友。
今年夏天,任之柱告诉我,他要出书了,嘱我作序,并把名为《难忘的黑珍珠》的书稿发给了我。当我在电脑上打开这部15万字的散文集时,发现任之柱把它分成了4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家事家风”,作者在这部分文章中记述了自己与父母、妻子、孩子之间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的殷殷亲情跃然纸上;第二部分是“往事情怀”,是作者对自己年少时期、在部队服役时期、在车站工作时期的一些经历的回忆;第三部分是“凡人凡事”,是作者专门写人的文章,当然这些文章里的人不是一般的人,不是“凡人”,而是有特点、有个性、对作者有影响有触动的人;第四部分是“四海游踪”,辑录的文章都是作者外出游历时的一些见闻和感想。如果要用一条线把全书文章串起来的话,那么,它是一条纵线——它展现给读者的是作者自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各个阶段的一连串经历,是作者童年、少年时期在家乡经历的贫穷、迷茫、快乐,是他在军队服役时的生龙活虎,是他在担任火车站领导时的兢兢业业,是他退休后的淡然、悠然。换句话说,这本书是作者的人生阅历的一个缩影,在这本书里可以找到他在各个时期的足迹、各个时期的歌哭欢愁;也可以说这本书是他的一部艺术体式的小传。如果要聚焦全书、寻找一个焦点的话,那么,这个焦点就是铁路——京张铁路。作者从参加工作到退休,一共工作了42年,其中34年的时间是在京张铁路线上的沙城火车站度过的;不仅作者在京张铁路工作的时间漫长,作者的父亲、弟弟、儿女等都先后在京张铁路工作。正如作者所写:“京张铁路历经了百年风雨,在这漫长的一百年间,我家祖孙三代、六口人,有近七十年的时间奋战在了这条铁路线上。”在“铁路情”的作用下,作者把两条直线式的铁路弯成了一个圆圈,或者说压缩成了一个点,他的大部分文章都紧紧围绕着这个圆、这个点来写;写铁路、写铁路上的人、写铁路上的事成了他下意识的创作主题。
用情写的文章是能够感动自己的文章,而作者只有首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读者。《难忘的黑珍珠》中的76篇文章给了我同一种感受,那就是“情透纸背”。我感到作者的每一篇文章皆发自内心,皆是有感而发;作者提笔著文,总是融情于文,在从心底发声。作者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物质生活并不富裕的农村,经历过饥饿寒冷,经历过月下乡村的宁静和欢天喜地,经受过那个年代农村孩子们所经受过的一切。我们在读他的“记忆中的搅拿糕”“一个窝头的故事”“难忘的黑珍珠”“铁环滚滚忆当年”等文章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知到他的文字里渗入了对故乡的深深情感和眷恋,他写道:“童年的乐趣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忘记不掉,挥之不去。”任之柱从军6年,6年的军旅生涯却给他烙上了一生的印记,当我们读他的涉军文章时,仿佛看到了任之柱身着军装、意气风发,走向打靶场时的威武;看到了他与战友们一起学习、训练、生活的身影;任之柱对军队的情感还体现在他离开部队几十年之后与老战友相聚时的文章中:“每当我们迎着初升的朝阳相聚在一起时,仿佛又都走进了绿色军营,耳畔又都响起了宏亮的冲杀声、格斗声,好像又都回到了那生龙活虎的年代。”任之柱在铁路部门、具体地说是在京张铁路工作的时间最长,因而对其感情也最深,投入的笔墨也最饱满。“京张铁路三代情”“忆我父亲”“悠悠烧饼情”“记忆中的互助会”“乘坐第一列京张高铁”“乘坐京张高铁有感”等等,写的都是他与这段铁路相关的故事;我发现他写来写去,似乎总离不开京张铁路,离不开这段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和事,以至于全书76篇散文中67篇与这段铁路有关。任之柱所在的怀来县的作家戏言:“别说写文章了,任之柱做梦都枕着两根铁轨!”
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说,文学作品既需要内在的美又需要外在的美,既需要内容美又需要语言美,只有两者皆美的作品才是完美的作品。任之柱在向读者展现其作品的内在美的同时,使用了优雅的语句、生动的比喻、撩拨人心的文字,把一篇篇优美的作品呈给了我们;读之如饮甘泉,如游美景,如听动人的故事:“落日的余辉洒满了大地山岗,给叠峦起伏的光禄山披上了金色盛装,在夕阳霞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美丽壮观。我站在高高的山顶上极目远眺,思绪万千,光禄山不仅是一座风光秀丽的山,更是一座不朽的红色山、英雄山,她将永远激励着人们百折不挠,奋勇向前!”“平泉羊汤选料精细,厨艺独特,味清香而醇厚,色润目而诱人,营养丰富,易于消化吸收,食用后令人赞不绝口。”“漠河四季如画,反差鲜明,春季花开遍野,醉人心扉;夏至时节,晚霞与黎明同在,午夜如同白昼,户外可读书看报;秋天层林尽染,野果山珍,美不胜收;冬天黑夜漫长而更富有诗情画意,到处白雪皑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派北国风光。”
任之柱年逾花甲,岁近古稀,但他有在乡野上奔跑练出来的脚板,有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身板,如今仍然精神矍铄,神采飞扬,仍然日日笔耕,天天写作。我由衷地祝愿他一如既往,身健笔健,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以餍足我们日益难缠的文学味蕾。
2022年8月28日
(张炳吉,笔名:赞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共河北省委保密机要局原副局长、河北省采风学会执行会长)
[上一篇] 乔红的妙笔
[上一篇] 《滑行的童年》读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