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学校深入贯彻“深挖洞、广积粮”的思想,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北京的各单位都以备战备荒为主,说是防止战争打起来,我们得有藏身之地啊。
带领我们挖防空洞的是学校的徐琪老师,这位看上去有一米七的个头,像50多岁。短短的寸头,黝黑的脸庞,身体健壮的如一头牛犊,两只胳臂显露出来的腱子肉,一疙瘩一疙瘩的,他带我们干起活来,那可是一把好手。
挖防空洞的劳动,就在我们学校的大操场地下进行。
那天徐琪老师带着我们的同学,从操场边沿一个不起眼的入口处,来到了正在挖的地下防空洞。记得下了两个楼梯的台阶,顺着已经挖好并且修建起来的通道,来到了地下的一间大教室让我们参观,进入我眼帘的是:这间教室的墙边是红砖水泥砌的约一米八高的二四砖墙,砖墙上边支撑着许多块半圆形的水泥拱,这半圆形的水泥拱正好左右各一块,严丝合缝的搭在教室的圆顶中间。教室的前后用红砖砌的墙,红砖墙上各自镶着一块水泥黑板。一间教室大约可以放下30余张课桌,教室顶部吊着几盏各40瓦的日光灯,把地下的教室照的通明。哇!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地下教室吗,同学们心里都嘀咕着,三三两两地交流着。这时徐琪老师清了清嗓子,还是带着沙哑的声音告诉同学们,这是前期同学们劳动的成果,我们的防空洞已经挖了好几年了,这样的教室有三个了。他们也是用稚嫩的双手,靠着一稿一锹慢慢挖出来的,同学们在惊叹之余,细想着我们也行吗?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进入正式的“战备施工”了。徐琪老师向同学们作了安全教育,又强调了我们的战备施工正是落实毛主席的“五七”指示,阐述了当年学工的重要意义。
那天开始同学们凭着满腔热情积极地投入到战备施工中去,每个同学以完成好自己的劳动任务而自豪。有的同学手上磨起泡了也照样干,有的同学球鞋跑露了脚趾头自己补补再穿。
我这个人向来不会挑肥拣瘦,对分给的工作必定干好,甚至多干才行。
开始我是推土车,就是把同学们挖出来的土装到小车上,推到洞口,运到地上面去。这要在昏暗的通道里来回绕几个弯,就怕稍不留神撞到什么。后来我又去运砖。
在劳动中,最难的就是将近两米长、一尺宽和20厘米厚的半圆的水泥拱,运到地下,还要装在新挖出来的教室顶上。我们要五六个大小伙子屏住呼吸才能把它抬到小推车上,压得小车轮子“哼哼”的直叫;最难干的就是在地下教室的装拱,头一天徐老师为这事已经研究了现场,与同学们认真商讨了我们完成任务的方案,对每位同学进行了细致的分工,徐老师这么严谨的工作态度让我们都很惊叹!难道他是技术工程师吗?同学们都敬佩着。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在狭小的地下教室里,同学们在徐老师的指挥下要展开一场大的战斗,让这半块拱要与对面的另一半的拱同时镶在刚挖好的教室顶部,支撑上头土面的重重压力。这要两拨人要同时发力,只见徐琪老师光着脊梁,那豆大的汗珠从他一起一伏的胸前滚下,他站在掉着土渣的教室中间指挥若定,但他还是喊着叫着,生怕哪一方的失误而前功尽弃或是给同学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嘘”,一声哨响,两边的水泥拱经过同学们的认真组装,牢牢严丝合缝的镶在一起,胜利完成任务。
大家跳跃欢呼着,“XXX万岁!万岁!”这是在那个年代时代的烙印。
在挖防空洞的劳动中,认识了徐老师,他即是老师做到了言传身教,又像家长一样关心着我们。多少年以后,偶尔从同是校友的周大伟《北京往事》一书中,我才知道徐琪老师是“早年国内著名的华北足球队守门员”。由于“文革”徐老师被剥夺了教学的资格,带着我们这些似懂非懂事的半大孩子去挖防空洞。
即使这样,我看到徐老师的脸上每天都阳光灿烂。这些年我在整理心情时,也时常回忆起我的第31中学的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