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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从心开始
作者:闯海老佟

龙腾九州千年禧;蛇舞三春万象新。辞旧迎新之际,老佟旧习难捺,想叙道叙道。

在国企工作36年;常写总结;分两大类:单位总结;个人总结。前者属于公文,不仅内容、格式有严格的规定;而且层层审批,多次修改;耗时比较长。

总结属于八股文;通常分三大块:去年的成绩亮点;工作中的缺点差距;新年的总体思路和重点目标。

当年经常为写总结发愁。为什么呢?各单位都要上报总结;要想出彩比较难;内容大而全,需要反复挑选、捋顺;各单位都想“冒泡,拿掉谁都不高兴;重要数据、典型事例需要反复核实,出现差错要挨板子。

退休以后,没人要总结了;可是一到日子,老佟就有些手痒,想总结几句。

龙年的生活一波三折,却乏善可陈。蛇年自定四大目标:乔迁新居,改善居住条件;找新伴侣,梅开二度;补齐牙齿,增强体质;出去旅游,看看大的城市。

新年总体思路:从心开始----

心态,尽量平和

这几年心态颇为不平;不仅影响到家庭生活;而且搅乱了作息规律,影响与亲友邻里的关系。

一个重要原因是前妻突患绝症,中年早逝。这像巨石投水,让老佟震惊、痛苦、愧疚、抱怨;久久难以释怀;甚至对人生理念产生了动摇。

“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是老佟从小被灌输,并且深信不疑的人生信条。然而现实却时常相反;用郭班主的话讲:守法朝郁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虽是调侃,却也道出了让人费解的现象。

是好人有好报,还是好人不长寿?前妻善良贤惠;家族有长寿基因。她奶奶、姥姥都长寿;父母年近九旬,身体硬朗。亲戚朋友包括她自己,都以为她至少能活八九十岁。

我俩都比较敬业。我忙着看书、写作。她忙着种花、租摆,经常加班加点。因此聚少离多;其中几年,我在曹妃甸工作;女儿在大学住宿;家中只剩她一人。我俩都觉得亏欠对方,总想退休以后再找补。

当年设想,退休先疯玩几年,一方面开开眼界,放松身心;一方面积累写作素材;等女儿成了家,有了小孩儿;她带外孙子;我写游记。然而老天不肯帮忙;先是戴口罩,无法出门;疫情未除,她又查出绝症;此后三年,整天跑医院了。

前妻“走后,老佟深陷痛苦与思索。这一年多逐渐想开了,接受了,释怀了。

客观地说,公平、正义、自由、博爱等等,光明而美好的事情,很难完全而充分地实现。世上的人们因为种族、区域、文化、宗教等差异,很难亲密无间。

具体到个人,因为先天性别、年龄、体质的差异;后天机遇、环境、教育、人际关系等;各走各的路,各有各的命。谁也代替不了谁。

普通百姓很难改变命运和环境,只能调整心态;想开点儿,看淡点儿。这些话听着消极,其实是醒悟。

客观清醒地认识自身,定准人生的坐标,追寻可能得到的目标;放弃力不能逮的事情;直面现实,能改变的就努力;无法改变的就接受;需要大彻大悟、大智大勇。

心镜,聚焦自我

人生苦短,精力有限。人心如镜,聚焦何处?往大处讲,关系到理想、事业;往小处讲,关系到精神状态,甚至身心健康。

老佟觉得,聚焦自我,是人是否成熟的标志之一。

高晓松讲:读万卷书,才能看清皓月繁星。行万里路,才能回到内心深处。老佟深感其然。

人年轻时,喜欢多方涉猎,既因为好奇,也不无虚荣;时常呼朋唤友,高谈阔论。通常岁数越大,专注的事情反而越少;越具体,越深入,越专注,才更容易成功。

同事老杨的儿子,专攻牙科;成为全国有名的牙医博士。这个首钢职工的儿子,在上海行医并安家。据老杨说,一些影视演员,都找小杨修整牙齿。

    少管闲事,少操闲心。关注自家的事情,关注自身健康,不是精神萎靡的表现;而是心智成熟的标志。

曾被亲情捆绑。

客观地说,人都有私心;其言行、取舍,都有自身利益的考量;区别只是私字的比重有大有小、有明有暗。

大到国家;中到团体;小到家庭,几乎所有的政策、制度、家风,甭管表面多冠冕堂皇;其内核通常都是利己的;区别只是有的属于长期投资,先烧冷灶;有的注重短期收益,是炒热门儿。

父母之爱是无私的吗?是无法报答的吗?传统的儒家理论是肯定的;现代的法学理论是否定的。

老佟偏向于后者。父母生育子女,并不完全出于爱心;底层逻辑:一是宗族观念,传宗接代;二是财产考量,自己奋斗一生,积蓄的财产,如果没人继承,那就白瞎了;三是年轻有伴,老而有依。我们小时候,父母常说: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彼此扯平。

父母也分三六九等;有的可敬可爱,是儿女的榜样和依靠;有的人品和能力平平,只能向儿女索取;更有的倚老卖老、有偏有向,家人之间矛盾重重。

按现代的理念,父母与子女,兄弟与姐妹,都是独立的个体,各尽义务,各享权利。按玄学的观点,人各有命,不必过于介入对方的因果轮回。

为自己而活,让自己快乐,不是自私,而是觉醒;可以光明正大,不必畏手畏脚。爱自己,就是爱生活,也是爱别人。不然,自己痛苦、憋屈,家人也受到拖累。

曾被大饼诱惑。

老佟既是大饼的受害者,也是制作者之一。在负责单位宣传期间;没少忽悠人。印象最深的两种提法:周大爷在任期间,反复灌输首钢要为首的理念;首钢搬迁以后,反复灌输打造钢铁梦工厂的理念。其核心及目标,就是忽悠员工踏实工作,别想着跳槽;听话干活,少计较福利待遇。

往好听里说,人是需要精神支柱。往坏里说,反复洗脑也管用。老佟去曹妃旬时,已经四十多了,一方面领导“忽悠;一方面自我“入戏;起初几年,也跟打了鸡血似地,上蹿下跳;经常加班加点;回京以后,继续为单位忙道,把家务琐事推给媳妇。

这种激情只持续了两三年。为什么呢?因为分不公也不明。

国有企业在理论上有许多优势;然而在现实中要显露其优越;其难度较大;一方面要求领导有很高的思想境界和管理能力;一方面要求员工既要懂业务,胜任本职工作;又要有觉悟,不跑不送。

老实说,上至领导,下至工人,都很难做到。因为人都有私心,都有感情。一些领导主动营造小圈子,彼此互相提携;被动照顾“关系户,因人设事,看人下菜碟儿。有些员工请客送礼,实现弯道超车。

老佟年龄偏大、文凭偏低、又没有人脉,属于只利用,不重用的员工。干着干着,自己就泄了气,提前卖断,自炒鱿鱼

“吃到嘴里才算肉;娶到家里才是妻。少画大饼忽悠,老佟不上套了。

曾为虚荣付出。

文人的通病是虚荣。爱面子,三句好话,就接过活来。好出风头,总怕语不惊人,因此劳神费力,点灯熬油。

“改开以后,首钢每年举办三创交流会,(创新、创优、创业)。不光公司和厂处级领导参加;还邀请北京市、河北省、全国钢协等专家参会、讲评。

能登上三创讲坛,不论对单位,还是个人,都是相当牛叉的事。

某一年,朱总来我部调研。(朱继民,首钢当时的一把手);听取炼钢部达产达效、攻坚克难的汇报,给予了较高的评价。我部因此被邀请参加当年的三创会。京唐公司高度重视,由主管党群工作的副总牵头,成立写作班子,老佟是主笔之一。

我们几次开会,研究交流方式,最后商定:由四人组团演讲,一名厂级领导主讲,介绍总体经验;三名成员分别介绍科技创新、工艺攻关、人才建设等做法;全程配加PPT图片和表格、曲线,重点桥段配加音乐。

为了保证质量,方案多次修改、完善,并进行了多次试讲。不知道是领导真忙,还是作秀;我们审稿、改稿,通常是下班以后,一改几个小时;累得头晕脑胀。

唯二的好处,一是给人以领导重用的感觉;二是时常蹭领导的车,有时一起吃工作餐。老实说,比职工食堂的饭菜好吃,还不用自己掏钱。

在单位时,老佟为公为私,没少写东西;老眼混花,早生华发,既是岁月留痕,也有虚荣惹的祸。

心界,减少相扰

退休以后,天天遛弯,十来年下来,结识了一些聊友。老实说,虽是闲谈,轻松愉快的话少;吐槽抱怨的话多;普遍觉得活着累,活得烦。

为什么收入逐年提高,科技迅猛发展,儿女成家立业,中老年人却时常抱怨呢?原因多种多样,各家不同,各人有异,一个共同点,就是界线不清。

亲人互扰,好心生怨。

俗话说:最亲不过父母;最近不过夫妻。按理说,父子、夫妻、兄弟姐妹、亲枝近脉,应该血浓于水,彼此帮衬,心存感激。然而现实生活中,越是亲人之间,越容易产生矛盾。为什么呢?既有利益的冲突;也有行为处事的失当。

凡事有利有弊。爱心、责任心、同情心,如果用对了地方,给对了对象,既帮助了别人,也成就了自己。相反用的不恰当,就可能帮倒忙,彼此结怨,甚至反目成仇。这类实例,信手拈来---

干涉子女择业。

金哥,大炼同事。父亲老金原是鞍钢职工,后来支援首钢;再后来,转到酒钢;东北、华北、西北,转悠了大半生;对钢铁行业很是腻烦。

金哥高中毕业,同学和邻居很多要去首钢。他也想随大流。老金左拦右挡,让他参军。这样可以增加择业的机会;后来去了铁道部门;再后来,铁路收入不行;金哥托人弄呛,调入首钢。因为来的晚,岁数又大,只能拼体力,工资福利都低于早进首钢的人。

老金与小金,互相抱怨。

干涉父母再婚。

我家在矿区时,有两个邻居;男的姓樊,退休职工;女方前夫姓孙,同辈人叫孙嫂;小辈叫孙婶;没有工作。

老樊和孙婶,中年丧偶,同病相怜。老樊,三个儿子。孙婶,一儿一女。孙婶的女儿,早早嫁给了矿工,没有正式工作。儿子分到邮局,收入也不高。

她儿子时常淘弄一些书报、杂物;孙婶摆摊出售,赚不了几个钱。老樊不仅陪聊,还施以小恩小惠,渐渐俩人萌生再婚的念头。

老樊的三个儿子左拦右挡,最终也拧过老爸;就把怨气撒在后妈身上。老俩再婚,感情不错,日子也凑合。然而好景不长。孙婶的儿子监守自盗,犯了案子,不仅丢了工作;而且进了局子。

孙婶爱面子,整天以泪洗面。老樊跟着急上火,犯了老病。他有矽肺和美尼尔,没多久就了。三个小樊,想把孙婶扫地出门。她在樊家悬梁上吊了。

亲情互相绑架。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老话;不必解释。

老佟想说:“已之所欲,也勿施于人。”为什么呢?因为人心不同、角色不一,对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可能有远近亲疏。人与人之间,很难感同身受。

亲戚属于两种关系:血缘为亲,姻缘为戚。

通常来说,血亲是与生俱来,很难分割。姻亲,是因为婚姻而衍生,由此产生交集。婚姻存续期间,双方及两个家庭、家族存在关系;婚姻解散,双方关系就自行消失了;往后是否走动,主要看双方的意愿。

老佟的大姐中年早逝。姐夫再婚,变成前姐夫。此后,我们和他的来往逐渐减少。他的儿子,我们的外甥,因为有血缘关系,仍然来往频繁。

有些家庭,因为婚变,关系变得复杂。

时哥,大炼同事,曾经担任工段长,生产骨干;媳妇是老师,有个儿子。一家三口幸福和睦。不承想,时哥看上了首钢同事马姑娘;和媳妇离了婚。因此,被撤销职务,收入减少了;人也有些灰头土脸。

时哥的父母喜欢前儿媳;一来,人家知情达理,没啥过错;二来,给时家生了孙子。因此对马姑娘爱搭不理;彼此看不顺眼。因为怕孙子受气,对小时更加疼爱,留食留宿;嘘寒问暖,不时说他新妈的小话。

小时知恩图报,不仅自己孝敬爷爷奶奶;而且要求父母也得孝敬两位老人。新妈稍有不悦,他就大吵大闹;俩人关系越闹越僵,势如冰炭。

时哥说不服儿子;哄不好媳妇;还受父母报怨;前妻吐槽;同事讥讽,多方受气。时常躲到河边,打鱼摸虾,自己并不吃,遇上熟人就送人。

一天,他站在轮胎作成的伐子上,撒网捕鱼,一不留神用劲大了,掉在河中的深潭里。

我们车间出人,打捞了好几天,才把尸首捞上来。时哥不到五十就了。一方面,自己生活不检点,导致婚姻破裂。另一方面,几家人互相内卷;不尊重别人的选择;将已之心,将加于人。

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分寸感,是处理彼此关系的前提,也是心智成熟的重要标志。

各守心界,可以减少不少麻烦和误解。

……

养生先养心。心善既为佛。百病由心起。心宽人康健。尊重自心,让自己愉悦的事,多做;让自己欢喜的人,多交。相反,远离让自己不快的人和事。

尊重别人的选择。不以自己的心态,去要求别人;不把自己的角色,强加给别人。不用自己的经验,去指导别人。不要幻想去拯救别人。

矿区俗语: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有什么能耐,办什么事。凡夫俗子,平常百姓,少操心,少伸手。人生一世,各行其路。不论亲如父子;还是近如夫妻。只能尊重选择,彼此祝福;别把别人的担子,挑在自己肩上;那样往往是费力不讨好。

在单位时,每年都要述职。老佟通常要参加多场述职。老实说,既有作秀的成份;也是互相学习的机会。老佟这些体会,希望对文友们有些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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