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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庆难忘的记忆续集之五十三——大串联的日日夜夜(九)
作者:王西庆


来上海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去过南京路,去过公园,去过外滩,去过复旦大学和城皇庙,不过,来到上海,我们说是来这里串联,实际上我们是到这里旅游、当旅行家来了,几天来不停地奔跑,我们都觉得有点累,特别是我们在南京路上、领毛主席的像章和“为人民服务”的胸章时,那排队就排了好几个小时,那学生多的,真是多如牛毛,在整个大街上排队、转了一圈还不够。在上海的感受,就是到哪儿也是人多。这不,今天,我又要和几个同学早早地起来,准备去上海的西郊公园玩去,听说上海西郊公园还是不错的。里面动物的群数和数量仅次于北京。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从接待站住所出来,到马路边等公交车,由于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小区的石子路上显得很湿,路上还有点打滑,但空气特别的新鲜。路上行人很少,我们来到汽车站,等了一会儿,忽然,透过薄薄的迷雾,我看见不宽的马路对面,在一个不远的拐弯地方,出现了三位穿黄军装、戴红帽徽、红领章的军人,这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对于从小在部队跟随父亲多年的我,对解放军还是有感情的,小时候,我还经常见了解放军叔叔总是问声好,我从心眼里很敬佩他们。

我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那三位军人,前面的一个人个子并不高,有点矮,还显的有点黑,而且身体发胖,穿的黄布军装也有点肥大,他背着双手像是在散步,但也好像是在思考问题,紧跟其后的两个人不用看就知道是他的警卫员,个头高大,穿一身黄呢子军装,显的很威武。虽然当时已经是废除了军衔制,统一了部队帽徽和领章,但我在等车的过程中,仔细地注视着他们三个人,不是一般的人,虽然我看不出他官衔的大小,但通过警卫员的一身黄呢子军装的穿戴,我想那个前面散步的人,肯定是一位叱咤风云、能征善战的老将军。

此刻他在马路边来回的走动,这里既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宾馆酒店,更没有南京路、外滩的繁华,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居住,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这时老天下起了小雨,路上打伞上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老将军依然是来回的散着步,丝毫没有感到下雨。我心里特别担心老将军的安全问题。不过,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又像是在上海远郊,这里除了平房还是平房,远处还能看得到一些草房子,我想这里一定是不会有特务和坏人来到这里的。

就在这几天上海的焦点,国内外的媒体都集中到了“安亭事件”中去,听说中央都下来人要彻底解决安亭事件,避免事态扩大。在我们住的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我想不会有人注意的。我不知道老将军他在此刻思考着什么问题,也许是为当前上海的复杂形势担忧……。

我来到上海已经是好多天,对于上海的一些形势我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上海的一些大街小巷都張帖着上海市委的布告:

“要求上海的市民们安定团结,要做抓革命促生产的模范,不要搞打砸抢,······以防止上一些坏人的当。”

就在我们坐船从武汉来上海的前两天,(1966年的11月10日)上海曾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安亭事件”。一千多名赴北京告状的“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的成员,在上海的安亭车站受阻后卧轨,拦截开往北京的第14次特快列车,一下子造成京沪线中断二十小时的严重事件,这次事件引起的轰动不小,给当时的上海市委带来了不少的压力,以至于上海市委不得不向中央求助,来挽回形势,第二天晚上,中央就派张春桥自北京坐空军专机来到上海,直接赶往安亭车站。

在处理“安亭事件”整个过程中,文革之后我才搞清楚,张春桥就是利用自己在中央文革的特殊地位,耍尽了手碗,把上海市委一步步逼向了绝境。当时我们来到上海的中学生,只知道上海发生了“安亭事件”。但具体情况,怎么起因的一点儿都不了解。······回顾历史,在文革后我通过看了一些文史资料,我终于才了解到安亭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1966年的11月6日的一天,以王洪文为首的上海造反派头目召集会议,策划“集中目标攻上海市委”、“造上海市委的反”。并且决定成立“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9日上海的国棉17厂(王洪文)、30厂(王秀珍)、31厂(黄金海)等十七家工厂造反派组织,组成的“工总司”在文化广场召开成立大会,并宣称要进行夺权活动。

为达到造反派组织合法化的政治目的,“工总司”在11月10日那天率队赴京告状。潘国平率一千人登上去北京的特快列车,王洪文率一千人登上驶往郑州的69次特快列车。他们先后受阻于南京和安亭。当日中午12点他们将14次特快列车拦阻在安亭车站,卧轨拦车,企图扩大事态。

13日上午张春桥与“工总司”会谈前,参加的上海市委常委会再次重申“三不”决定。下午张春桥即在“工总司”“承认组织合法、承认上京告状是革命行动、告状后果由上海市委负责、曹荻秋公开检查、对工总司提供各方面条件”的五项条件上签字,并被印发成传单全市散发。

中央文革小组、毛主席获悉消息后迅速同意了这一处理意见。16日毛主席说“可以先斩后奏。总是先有事实,后有概念。”不能组织跨行业的地区性工人群众组织的禁令由此废除,学生红卫兵组织与工人造反派合成一体。随后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解放日报》事件、康平路事件相聚发生。这一事件成了全面炮打上海市委,导致了后来轰动全国的夺权“一月革命”的导火索、转折点。

上海市委陈丕显、曹荻秋等一大批老干部被打倒、迫害,有的甚至被迫害致死······。

公交车来了,我上了汽车,在这里,我透过汽车的后面窗户,我依旧看得见那位老将军皱着眉头还在那里来回的散步,作为一名军人,我想当时他的肩膀上负担还是很重的,他不仅担负着有保卫国家的神圣使命,而且对于社会的稳定负有一定的责任和义务。

那老将军一定是在为当前我们国家的安全担忧,为当前上海复杂的形势担忧,为这两天上海发生的重大事件担忧。

在当时,国家的形势处在了级为混乱的局面,国家经济上也是在一天天的衰退下去,在社会混乱的上海,我们中学生有的就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怪不得我们曾经让接待站的同志,给我们搞去北京的火车票,以赶上毛主席最后一次接见红卫兵,但由于上海发生了安亭事件以后,接待站的同志们没能给我们及时搞到车票,没办法,我们依旧沉浸在上海“安乐”的环境之中,在大上海无忧无虑的“串联”。

公交车,公交车慢慢的开了,而且在慢慢的加速,我逐渐地远离了那位老将军,汽车已经在拐弯,我坐在车上依旧是向后面看着老将军所在的那个方向。······

如今,已经是过去半个多世纪了,那位老将军的衣容面貌依旧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始终都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责任编辑:张占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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