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化肥厂保卫科科长张庚虎,有着二千多名职工的化肥厂恐怕没有几个人熟悉的他大名,人们更习惯于称呼他“老张”,或“张科长”,久而久之反而都不再记得他本来的名字了。化肥厂被关停后,因为一贯认真出色的履行职责,被留下来继续看守这个已被拆除的只剩下院墙的、处在老县城边上、足足有五百多亩的大院落。老张对厂还是很有感情的,他常常从门口“警卫室” 拽出张做了多少年的擦都擦不干净的脏兮兮的木椅子,望着空旷旷的院落兴叹,整个厂子就剩下大门口、老张吃住、工作的两间房舍——“警卫室”。以往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情景不再,虽然曾经辉煌的化肥厂历史已就此终结,但令老张感到踏实和幸运的是自己还依然守护在这里。
老张出事这天,老陈事先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天,太阳早已老高,老张“值班室”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无人接听。厂子大门口也围聚起了十数来人中老年男女,窃窃议论。这时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随着刹车片的摩擦声响,在人们身旁戛然而停,车门开处,闪身下来一位花白“小平头”六十开外,中等身材的男子。大家一见,热情的喊道“陈厂长”。陈厂长也顾不上同大家寒暄,又像是对大家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喊出来:“老张这个混蛋,死他妈哪里去了”。围在厂门口的都是附近的老居民,他们与陈厂长常常碰面,都是熟面孔。人们自觉闪开,老陈径直走到钢管大门(原来为电动大门,拆迁时换成钢管门大栅栏)前,回头向紧随身后的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招了下手,人们才注意到是跟随陈厂长一起来的、原化肥厂办公室“邢主任”,手中早攥着一把钥匙趋步上前把门打开,三步两跨的来到警卫室门前敲门,并无反应,手推即开,空无一人。可能是室内的气味,邢主任本能地皱起眉头,用手在鼻前象扇扇子一样划过,“真他娘的,什么味?”。“别管什么味了,赶紧上现场吧”陈厂长迈着大步招呼着,径直向大院深处走去。
霎时,刺耳的警报声由远而近、接踵而至。新建立不久的公安环保大队来了,城管执法大队来了,环保局的黑色公务轿车也来了。望着眼前的情景,人们都有所吃惊:一夜之间几百亩地的大院落用废土垃圾堆成了偌大的一个山丘!周围居民说:昨晚不知道有多少辆汽车,少说也得有几百两,从十来点钟起一直扰攘到天明,折腾的人们一宿也睡不了。走在前边的公安局王大队长接腔道:“岂止几百两,少说也得上千车次。”他的这句话让大家嘘出了声。接着他招呼陈厂长和随同他一起来的部门负责人等四五个人一起围绕“山丘”查看。现在只剩下围墙的化肥厂有南北两个大门,老张的警卫室所在的是南门,即原化肥厂的正门,门前“跃进路”四车道,曾是专供人们拉运化肥的、县城最宽广热闹的柏油路;与正门相对的北门规模与南门略小,后边紧邻的就是县委县政府所在的的中心大街“正德路”。按老城说,县委县政府办公地位置是旧县衙门,包括人大和政协四大班子及党群机关和少部分政府机构都在同一大院内办公,被人们习惯的称为“县委大院”或“政府大院”。化肥厂属于老西城门外。北后门的用途就是供化肥厂内部车辆和职工上下班的通道,化肥厂拆迁时为了减少对北门居民的影响和避免造成交通拥堵,早已废弃不用。南门既不见车辆过往的痕迹,北门也安然无恙。而就在以北门为中心的东西两侧相距约四五百米处各有一个足够两个车辆同时出进的大豁口,上上微突如过桥的弧形车辙已被压的光滑明亮。不过西边的那个地上狼藉,被碾压的废土垃圾又厚又高。因此可以判断,装满废土垃圾的自卸载重车是由西边进的,空车是从东面出的。东西两个豁口也时不时有仨仨俩俩的人们进来,伫立疑惑的观望,片刻又相继离去。
转完一周,回到停车处。王队说:“老陈,我们一起去县委县政府一遭吧?”
老陈表情严肃把双手向前一伸,“来,给我带上(手铐)吧。”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功勋厂长,我怎敢抓捕您?”说完哈哈大笑,打开自己的车门请老陈先上。
“今天一大早,刘正义副县长(抓工业城建环保的副县长)给我打电话,对此非常气愤,最后还说‘唯你是问’”。
“老陈啊,我们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您不要压力太大了!”
(连载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