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玉米亲近的日子
王新芳
在北中国的秋天,玉米绝对是村庄的主角。宋代杨公远有诗云:“桂薪玉米转煎熬,口体区区不胜劳。”在我的记忆中,秋收是忙碌,辛苦而又快乐的,怀念那些与玉米亲近的日子。
天气转凉,秋天说来就来了。大清早,父亲用结满老茧的手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着镰刀,母亲带上水和苹果,我们就向田野进发了。我们来的早,还有比我们更早的,小舅,大舅和姥爷也自觉来给我们帮忙,他们早就忙开了。原本一片绿色的深海,被小舅和大舅锋利的镰刀撕开一条口子,玉米棵子纷纷倒地。姥爷坐在倒下的玉米秫秸上,准确地揪出来玉米棒子,三下两下,一拧一转之间,棒子就脱离了母体,被姥爷扔成一大堆。太阳依然强烈,加上不间歇的劳作,每个人的脸上都淌满汗水。但是,小舅善于谈古论今,姥爷的特长是讲笑话,于是,在哈哈一笑中,大家就把劳动愉快地坚持下去。
玉米收到家,还要及时地剥皮,晾晒。吃完晚饭,一家人稍事休息,又会坐在玉米堆前剥玉米。我和父亲母亲搬个小板凳,坐在玉米堆周围,从不同的方向向玉米堆发起进攻。和白天的抢收比起来,剥玉米的速度不用那么着急,只要手中不停,剥多剥少谁也不会计较。我没耐性,刚剥了一会就抱怨,播玉米把我的指甲弄疼了。成熟的棒子皮好剥,顶部的皮已露出缺口,手一撕,青黄的皮就应声而开。最怕的就是不太成熟的棒子,青皮还满满地包裹着棒身子,这就要用指甲用力狠劲剥开。心里一抱怨,手下就慢了,困劲也漫漶上来,只想能赶快躺在床上睡觉。就在这时,父亲煮的嫩玉米熟了,母亲用小筐盛来冒着热气的玉米棒,我马上又来了精神,咬一口,嫩嫩的鲜香味。此时,核桃树上的母鸡已经安静地入眠,只有墙角的秋虫还在不知疲倦地呢喃。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喜欢想着办法把劳动变成游戏,于是,玉米就成了游戏的道具。干活累了,我会自己给自己玩,没有人了解一个孤独的乡村少女在那个时代的心事。我会小心翼翼地用剥好的玉米棒搭建一个城堡,幻想着公主和她的王子生活在其中,过着幸福的日子。我还会把玉米皮分成三股,编一个长长的大辫子,搭在脑后,有板有眼地唱着《红灯记》中的唱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玉米缨子也是有用的,我会把它们理顺好,围在嘴巴上当戏台上老生的胡子,甩过来,甩过去的,演绎一个春秋浩荡的悲欢离愁。
玉米是秋天圆润的心事,父辈们用一粒玉米的艰辛叩开日子的沉默。每当我想起与玉米亲近的日子,总会在眼底打上一层柔软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