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惠

                                                                                            王浩

      老家有条澧河，学生时代这条河河面很宽，水浅时在船上搭几块木板摇摇晃晃就能过河，水深时河面上有条渡船摆渡。那时候，水深而清，我和同学们夏天偷着去河里洗澡，秋天去摸鱼虾，河是我们嬉戏玩耍的好去处。

     几年前，河上筑起一座规模不小的桥梁。我的同学惠就管着这河和这河里的水。初十，约上小丽，小红，随手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你们功劳不小呀，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他说，广大人们吃着这河里的水，俺们哪里敢玩忽职守。

     有句话说：男人一静百魅生。惠算是内心丰盈，面容沉静的的男人。年轻时喜欢这样的男人，举止得体，处事得当，藏拙不露。但这样的男人有许多女人青睐，只能远观不能临近，所以对他一直是敬而远之。

     小丽，小红不到，他倒来了。站在河边，十几年不见，惠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历练，仍沉静如水。我年少时一说话就爱脸红，人之中年，脸皮厚了，话多的止不住。我说：还是你们公务员的日子逍遥，上班也能出来。他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难得回来，就破例一次吧。我们现在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笑说：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老习闹的吧！

      男同学中，惠算是一个无趣的人，事业部门呆的越久城府越深，同学聚会，打电话多是不出来的。许是真忙，也许是不屑与我们同乐。看他不拘言笑。我说：情人应找谢霆锋，嫁人应嫁濮存昕，你也算是濮存昕样的男人了！他嘿嘿乐了，知道我开玩笑，说：多谢夸奖呀。我差远呢！话变多的我，有时候也令自己生厌。但物以类聚，有时候感觉一个男人太静近似无趣。

    我们的学校在这条河的北岸，有一大片桃林在河堤下。中学时，每年初春，桃花都开的分外妖娆，像天边的火烧云。年少的我们像蜜蜂追逐在桃花丛中，常常流连忘返。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那时的惠是过桃林而不入的，不似我和小丽们无心无肺地虚度光阴。袁枚有诗：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掠起史，观起像，这些年，这个男人始终是走在我和同学之前，过着四平八稳，朝九晚五的生活。

    这个冬末的下午，走在偌大的河滩，堤坝两边草色青青，四季常绿。河水已婉约成一湾，弯弯的向东流去，似我们情窦初开的年少时光，任我们千呼万唤亦回不了头。

    久不见，同学间还有些生疏，惠本来就是惜字如金的人。短暂的沉默后，惠说：你回来的少，看哪里都新鲜，其实这里还有你看不到的贫困，环境方面的隐患。不过我坚信，多种一棵树，就多一台绿氧吧，还能保持水清天蓝。家乡的水不浊、不枯，这还是个美丽的地方。

    天近黄昏，回到桥上看河水东流，似没有尽头，其实是有尽头的，似我们的人生，光阴短暂，梦想不再。桥下河床宽阔、黄沙漫漫，再聚不知何年。路灯次第亮了，照的河面如画，照的人生如戏。挥手告别，分别像灯火阑珊处的一回眸，回眸间人已不见。

    心中开始祈祷，大地馥郁，岁月芳香，友情天蓝水清，愿我的家乡也一直水清天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