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蓝寻根之旅系列散文】
心如莲花情似云
海蓝蓝
半个多世纪的漂泊,奈何人世翻飞。心无所依,情无所归。而今耄耋年龄,苍发白鬓,眼中依稀还朦胧着故乡的云。年迈的姊妹兄弟早已将仅有的一缕记忆,淡忘在岁月的云际,消散于澄碧的蓝天里。想必他们对故乡没有了一丝的痕迹,无从再了解公公的心理,他早已沉睡在这块生活了一个甲子轮回的土地。可我隐约中还记得他临终时手指身边的孙子所说的话:“这是我的正根子。”
—— 题记
一
蔚县初印象
久远于记忆中的地方,那里是三哥生活过四年的乡村——蔚县常宁。母亲哭了,我那时不懂为什么同样是儿子下乡,二哥到宣化县怎么没见母亲落泪?难道是母亲偏心?
二哥每年秋天回来送村里分的各种蔬菜,还会带新小米回来。金黄金黄的一锅米饭,喷香扑鼻。年底,他用分红的零钱给我买粉色、绿色的塑料玫瑰卡子,把整整一百人民币交到父亲手里。
可三哥回来,很少带什么东西。有一回,他非常高兴,把带回来的几条“黄瓜”洗净扔到水缸里,手里还拿着一条,掰成两半,多半送到我手里,少半留给自己。看他吃的香,我也咬了一口粗粗的,短短的,黄黄的瓜:”哥,这黄瓜怎么和咱这儿的味道不一样?酸酸的。“三哥笑了:”妹妹,这是我们那儿种的菜瓜。“我根本没理会三哥自豪的表情,把瓜扔到一边,”不好吃,我不想吃。“说完,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全然不知三哥心里会是啥滋味。
快到年底,父亲给我一张纸条,让我按照上边的地址给三哥寄钱。我很奇怪,年底分红,三哥怎么还要父亲寄钱。后来才知道,三哥的工分无法购买自己一年的口粮,倒欠大队的钱。干一年活,怎么还欠钱,我想不明白。
一年夏天,三哥回来给我买了件绿格子长袖衫,说他在大南山里的兵工厂上班,可以给妹妹买衣服了,也不用家里寄钱买口粮。可回厂没多久,他竟瘸着腿进家门,说是坐车回去时过了下车地方,拍打车头,司机没停,仗着会些功夫,他从车上跳下去,谁知位置稍偏,脚被后车轮碾压过去,脚都扭到后边。我不知是不是真的,他说的时候还笑呢。我知道他从小怕父母生气,爱开玩笑,总是嬉皮笑脸。他还说自己看脚尖朝后不能走路,就使劲儿把脚又给扭过来了。当时麻木没知觉,走到厂里请假,医生简单包扎,让他回城治疗。父亲找熟悉的周骨匠给三哥重新接骨,疼的他头上直冒汗,可就是不喊一声。我每天都在小盆里倒上白酒,端给坐在炕上的三哥。他用火柴点着,借着火势的热度,用手蘸着酒涂抹受伤的脚。在家养了三个月又回乡下。过年时,他带着所有东西回来了,说有位厂领导曾是父亲部下,劝三哥不要回城,留下可以在兵工厂给他一个职务,可寂寞的山里生活,让三哥无法忍受。
这是蔚县在我脑海的最初印象,来自三哥所有的经历。它成了贫穷、落后、偏僻,交通不便,医疗差的代名词。
二
认识不一样的蔚县人
我有个亲叔伯姐姐,和三哥同岁。姐夫是蔚县人,个子低,家里条件也不好。姐姐结婚时,家里什么都没添置三大件(七十年代结婚必备家具)。有人说:蔚县人穷,小气。
也许是命运巧合,我和姐姐一样,竟也嫁给蔚县籍后裔。如果说姐的对象是别人介绍,可我却是一见钟情,自找的。交往中我并不知道他老家是哪儿,反正和父母都在煤矿生活,哥和两个姐姐都在外地工作。
认识不久,他邀我与家人见面。他们都是本地口音,只有父母言谈中带着浓重的乡音。第一次感觉蔚县话那么好听。他们有安全,给我带来家的温馨。
从那以后,我不用再去食堂吃饭,早晨从半山坡的学校跑步下来,老人早已准备好可口的饭菜,吃完,我再回学校。中午和住校的老师们一起下班吃饭,同事羡慕地说:“看人家小温多有福气啊,婆家都给做好饭菜等着回去吃呢!”
我不曾想,一吃就是三十多年。婆家为人处世邻里有目共睹,口碑极佳。改变了我对蔚县人的认识,可我对婆婆嘴里念叨不停的蔚县极为好奇。婆婆和家里儿女说起老家的房子、院子总是很激动,可谁也不听,不想因为过去的一些小矛盾纠结。从我嫁进门,婆婆觉得总算找到一个愿意听她唠叨的人,可我也是劝她:我们都在城里有工作,有福利房,老家那几间旧房,还是小土房,院子再大,也搬不到城里来,给了他们算了。听我也这么说,婆婆再也不提此事了。
随着年龄增长,婆婆又聊起她和公公百年后回蔚县的事。哥哥、姐姐说:“老家也没其他亲人,晚辈都不认识,路途又远,我们也都年过百半,以后回去上坟多不方便,现在这代每家都是独生子女,您看谁能回去上坟啊。”我也劝婆婆:“妈,您瞧,您就一个孙子,如果工作忙的话,回家吃饭都别指望,哪还有时间给爷爷奶奶上坟啊。”公公坚定地说:“要回你回去,反正我不回去了,出来半个世纪,死了更不能回去。孩子爱把我丢哪儿丢哪儿吧!”说完,笑哈哈遛弯去了。
公公八十六岁那年病逝,问题又被提出来。大家都说不能再回去了,因为老家只有两个年龄比哥哥、姐姐还大的亲叔伯兄长,七十多岁的人,无法指望能做什么事,还是在当地买公墓,方便孩子们祭奠。婆婆依旧固执地说:“要买就买你爹一个人的,我死了还要回去呢。”
没办法,说不通,避开不说了。回想起公公临终时一直喊娘,并说他娘姓杨。可奇怪的是公公从未说起过这事。因为耳聋,他很少和孩子们交流,虽有助听器,可他不愿意戴。他内心究竟有什么想法,很少说给大家。对我来说,别看公公是丈夫的父亲,可自从我亲生父母离世后,老人对待我这个最小的儿媳就像亲闺女一样。
公公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了,他活着没回去过。我做他儿媳时,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听婆婆说,公公有个哥哥,三十几岁下煤窑出事故死了。大娘伤心过度,也去世了,扔下两个儿子。我见过大爷家的二哥。可多年没任何联系,谁也不知公公内心究竟想些什么。他什么遗嘱也没留下,哪怕是个小小的愿望,然而,我坚信他老人家一定会思念自己的故乡。
想起他最后时,曾竭尽全力指着身边的孙子、孙女说:这是我孙子,这是我孙女,都是我的正根子。我不知当时两位姐姐、姐夫听了会怎么想。我也不太明白,公公临终时,究竟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因为他平时对孙子、外孙都一样,对闺女、儿子和儿媳、女婿都一样。不过,平心而论,我知道他最疼爱孙子,也就是我的儿子。这点心思家里谁都明白,尽管姐姐不止一次开玩笑说:爹偏心,就疼爱孙子。可公公却说:他们有他们爷爷疼呢!其实公公对谁都平等关爱,一视同仁,可传统是公公这辈人无法改变的观念。我心里似乎能理解,公公未明说的心愿。
婆婆不再唠叨死后的事情了。她小脑萎缩,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家里人照顾的很好,可就是没人听她说话,只是我回去看她时,喜欢逗她开心。她就会笑着问这问那,尤其不忘问孙子的事情。哥搬到山东沿海去住,尽管每年回来住半年陪婆婆,可婆婆依旧对他们住在遥远的海边略有微词,偶尔生气说长子不孝。父母在不远游。这是老观念。其实哥每年给婆婆花的钱最多,可无论如何,婆婆的心结没人能解。我特别想带她回趟老家看看,可年龄太大,过去能回没条件,交通也不便;现在每家都有车,可她却无法行动。
我也是外乡人,对家那种感觉非常微妙。如同炳吉兄散文中写的那样:家乡有两间破旧的房子,虽早已在省城安家,可依旧不舍得卖掉。他说,那是可以安放心的地方,如果卖掉了,就再也无法让心有个落脚点。他宁可花钱翻修,每年暑假,他都回去住上几天,哪怕只有老鼠陪伴,可他的心很温暖。我能体会那种感受,只是我没他那么幸运。首先我从小一直生活在城里,父母的家是公产房。父母病故后,房子居住权转让给别人,现在因工厂扩建已开始拆迁,连老宅的影子也见不到了,心魂自然没有着落。
我都如此恋旧,想家,何况八十六岁的婆婆,不可能不想她的过去。这个与我有关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我多想去看看,了解一个真实的蔚县,看看最真实的民俗民风。
三
回乡的愿望
也许恰是这种潜意识情愫在内心深处,每遇到和公公婆婆一样口音的人,无论是做什么的,我都有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像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别看我受过高等教育,可骨子里非常传统,对旧思想观念推崇之至。既然是婆婆的儿媳,我自然感觉内心多了一份责任,还愿的心情久久埋藏在灵魂深处,比丈夫和儿子都强烈。
我更把自己当做蔚县儿媳,公公婆婆的故土更异乎寻常的吸引着我。这种乡土观念,我已渗透到儿子心里。有一年,他去蔚县检察院完成公司一份工作,回来告诉我:“妈,我回老家了,替爷爷奶奶看看家乡变化,心里算是一种安慰吧!”
前年,我结伴出游到小五台山金河口风景区。汽车穿过涿鹿到达蔚县境内。当我从车窗看到铁艺牌楼赫然出现两个鲜红的地名——”常宁“,多么熟悉的名字!这是我对蔚县最初的印象。我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
大巴车从村中的水泥路驶过,偶尔还能看到破旧的土房,想必是那个年代,知青住过的屋子。我去过二哥下乡的村子:土房子里有一口大铁锅,一张大土炕上铺着凉席,放着三床行李卷。那是二哥和另外两个同学住的地方。刚满十六岁的男孩儿早已和当地农民下地干活去了,空荡荡的屋里满是厚厚的尘土。十岁的我无从知道父亲看到这种情形时都想了些什么?
此时,我不清楚三哥下乡的常宁乡范家庄具体在哪儿,只是看到眼前低矮破旧的残垣断壁,茅草在屋顶享受着阳光,猜测,这或许就是他们住过的土房。心里酸酸的,想要掉泪。三哥比我大四岁,却经历了我不曾经历的艰苦岁月,虽然我也曾怀揣浪漫梦想,主动要求到矿山任教,可毕竟差别很大。是人选择了命运,还是命运选择了人?我是决定了自己,而二哥、三哥他们是时代的选择!
金河口景区的风光暂时冲淡了我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循着清澈的山溪走进小五台山口。巨石突兀,我想起李四光故乡巨石的来历,莫不是这里也经历冰川作用?要不,这些山岩何能独立于溪流水畔?清新舒爽的空气如同透过山崖缝隙照射到水底一般,我赞叹自然法力,神功无比,享受自然带来的快乐。
我不禁又想起三哥在这里下乡的日子了。我知道他很喜欢探险,小时候,顽皮的他经常带我到古城墙洞去玩儿。对,小五台山的名字就是从他嘴里知道的。年轻时候的三哥一定不止一次爬过小五台山。于是,我又开始羡慕起二哥、三哥有下乡的经历。
2013年春节后,我和大伯子说:大哥,你开车,咱们回趟蔚县吧。他犹豫了一下,说:蔚县太远,路也不熟悉。要不去小五台山看看吧。我赶忙说:那也行,不过冰雪封山,那里没人去。
丈夫接过话说:咱们悄悄准备一下,不能和咱娘说。大哥说:我们只能去一天。娘岁数大了,要不带着一块回蔚县看看多好!二姐插过话,说:老人不能回原籍探亲,去了会有不祥之兆。
嫂子带着东北口音说:蔚县有什么可看的,就几间破房也都给他们了。亲戚多年不来往,就福哥带孩子来过,现在咱们也都有孙子了,等孙子再有孩子,亲戚都出五福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四个加起来二百多岁的人真的开车启程了。可关于去哪儿,还没确定。我希望能回老家看看,哪怕只到县城,不打扰亲戚,只是感受一下家乡的气氛。我不知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我竟比在蔚县出生的丈夫的哥哥姐姐还要坚决。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哥嫂找借口开车接我们。三姐负责和婆婆解释哥嫂行踪,但没让她知道是去蔚县,怕她也要去,毕竟年龄太大,有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
从沙城经矾山,过涿鹿去蔚县。虽然嫂子一再监督提醒,可哥依旧开车飞快,常宁铁质牌楼一晃而过。我说开过去了,可哥说没看到。
他停车询问路边饭馆的人,笑着返回来说:是我错了,开过去了。我说:没得说吧,那哥开车去县城吧。丈夫说:咱们不行就住那儿。嫂子也说:明天回来,顺便看看过了元宵节还有没有打树花的。
车继续向前,过了一座大桥,前方突然涌起雾来,越往前雾越大,弥漫开来,而且很浓,模糊的连路都看不清。嫂子有些担心,我也觉得前边如同无底洞。丈夫说:哥,咱别往县城去了。哥说:前边路况不太清楚,如果熟悉路就好了。嫂子说,返回去吧,还是安全第一。哥说,那去小五台山吧,反正也来了。我说:我给带路。哥只好掉转车头往常宁方向返回。
我一直觉得诧异,好好的天怎么会突起大雾,莫不是去县城还不是时候?心里隐隐有些遗憾,也许我与蔚县的缘分还未到吧?
四
寻 根 之 梦
2014年春节过后,婆婆身体变的很虚弱。意识经常颠倒,她不明白我们说什么,我们自然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啥,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看着电视瞎说。我和丈夫带她到县医院拍片,医生说小脑萎缩,记忆错位。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开玩笑,爱招呼孩子们聚在一起过年节了,更让人担心的是她出现大小便失禁。请医生到家看,她不愿意。孙子给她买轮椅,她看见不高兴,宁愿被孩子们扶着走,也不愿坐轮椅。哥哥姐姐昼夜悉心照顾,婆婆渐渐恢复体力,症状竟然渐渐消失了。
周末,我回去看望她。她悄悄告诉我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公公来过。二姐也说找人看过,爹死后一直没离开过家。我愿意相信人有七魂六魄,敬重的父母在精神上不曾离开家人,那是他心中依然不舍的牵绊。我想这未尝不是一种生命存在的形式。
关于“根”的问题又浮现在我脑海。《热爱生命从认识生命开始》中说:连根养根是生命的根本任务,人人都不能疏忽。连根就是孝亲敬祖。那么,孝亲敬祖就要从《弟子规》入手,对照行为,我们就能知道自己生命树根的状态,可如果连根都没有了,怎么能枝繁叶茂呢?文中还谈到“孝文化”,《弟子规》中”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意思是父母有过失,儿女劝谏帮父母改过,这是大孝。父母应做儿女的榜样。承接祖训,传播文化精髓,这是责任。
也许和婆婆的角色一样,我现在才体会到她过去常说百年后叶落归根的心情。如果说年轻时,所谓理想,事业,工作,生活都是考虑范畴,唯独没想过把心放在哪儿?将情寄托在什么地方?当我写《寻找一座城市的记忆》《我的心丢了》时,才切身体会和理解作为外乡人,即使一辈子生活在繁华的大都市,也依旧没归属感,内心的凄凉,只有独自品味。每个人在自己记忆深处埋藏的仍然是童年的老屋,那棵茂盛的柳树,那汪清澈的池水,那抹天边的云朵。
代替公婆回蔚县看看的愿望十分强烈,原本计划一起回去的哥嫂由于去年车出故障,嫂子轻伤,一起回老家的想法已经不可能了。
可中国文化中“根”的意识和责任在我内心十分坚定,我宁愿固守这种传统,亦如蔚县固守着独有的历史文明。半个多世纪的故土离殇,公公临终的话语:孙子是正根子,究竟是何意?太多只有走进故土才能解开的迷,注定了我的寻根之旅。
五
对根的理解
世间事无法预料,但也似乎在情理之中。只不过需要一个点,而这个点就是机遇巧合。如果有缘人,自会结善缘,行善事,修善果。
2013年9月,因下花园颁奖会,认识了蔚县青年作家欢乐人生。年底在张家口市《长城文艺》首届签约会上再次遇到他,自然觉得熟悉,也就感到格外亲切,同时又认识了深谷幽兰、微澜。认识他们人,也就开始关注他们所写的作品。欢乐人生的作品是我读的比较多的,从文字感受到浓浓的乡土气息,我喜欢这种味道,更接近我所需要的感觉,也就常常在他空间对他的文字加以评论。得到欢乐人生寄来的散文集《季节河》,我明白了根植于自己熟悉的环境与生活的文字也如同长在泥土中的植物一样。它活了。我的心也更加活跃起来,喜欢更多的了解蔚县人文历史。在文字中行走,在图片里寻觅,一种更为强烈的想法不断从心里蔓延。无论空间那位朋友写的蔚县内容,或拍的蔚县照片,我都倍加关注。原来蔚县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必须去看一看,亲身体验它的古老与淳朴。
六月涞源之行,我结识了更多蔚县文友,喜欢和他们合影,不过感觉他们很拘谨,小心翼翼的,不太善于和本土外的人交流。他们之间倒很和谐,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有点小小的地域观念,或许是有很多顾虑。我主动邀请他们和剑舞文章合影,他们也很愿意与大家融合在一起,善良的本性还是让人觉得很好相处。
在涞源的一次午餐中,我曾询问过负责人华阳先生:一山之隔,分属张家口市的蔚县与保定市的涞源究竟有没有差别?他说:有。我让身边一位朋友说几句地道的涞源话,感觉语言上的差异很大。蔚县与山西毗邻,人文历史,风俗习惯主要受晋文化的影响,而涞源地处燕山与太行交界,龙头凤尾,向平原延展,他们更具有中原人的个性。不过在有些方面,彼此还是有内在联系,比如:涞源饮食中的黄糕,手工制作中的剪纸,乐善好施也许都是相通的。
在颁奖会上,我又认识了坐在身边的蔚县孙老师,留了电话号码。身后的颜如舜华说,想带南京文友去蔚县,可不知如何去。我询问孙老师有无便捷交通,他很爽快地告诉了乘坐方式。我又转告颜如舜华。颜如舜华是我在泥河湾认识的文友,虽没太多交往,可并不陌生,相互帮助自在情理中。
回来时途径蔚县境内,大雨磅礴,隔着车窗望去,山间一片片绿油油的景象,更坚定了我要亲临古镇,感受它雄厚的历史文化带给我神奇之感的决心。
看到朋友们在蔚县的照片,和几位朋友聊她们在蔚县的经历,说到我并不陌生的草原,他们格外欣喜,或许空中草原地势高,空气更加清爽的缘故。不过,我去过沽源草原,内蒙古草原,并不在意空中草原风景,我更想到县城,到乡村,到独一无二的打树花小镇,到公公婆婆生活过的乡村去看看。用心品味一个与众不同的地域文明,理解欢乐人生有根的文字生发的环境,读深谷幽兰《秀匪》产生的背景,读懂更多蔚县文友创作的情结,了解地域文化与根的关系,这个根与我之间是否也有某种内在的必然?
六
寻 根 之 旅
犹如参禅悟道,许多事情偶然中有必然,必然中也有偶然。根扎在心里,总在不停的生长,亦如莲藕埋在泥土一般。机缘常常是巧合的,也是有内在联系的,只不过会在某个特殊的点上促成了事情的圆满。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依旧是五点左右起床坐在电脑前写作。空间有条说说很吸引我“ 生儿不为别人看,做人不管他人颜,干事尽力算圆满,为文力求吐真言......”这是蔚县好友亦雄写的。听着身后儿子均匀的呼吸,沉睡在梦中,似乎也有所感触。是啊,生儿子远比闺女辛苦,可有些有女儿的不太赞成,不管赞不赞成观点,在这个两千多年以“男权为主”的文明古国,儒家思想是我们修身立国的根本。也因自己个性缘故,经历三十多年风风雨雨,为人为文深有感触,就在下边写下:“说得好,我转了。”
也许这句有认同感的话感动了好友,他在下边跟着告诉我:明天上午9点《诗刊》《北京文学》部分名编名作家,诗人来蔚讲课,你和墨写的忧伤联系一下过来听听。我的建议。
蔚县文友我确实认识不少,可和墨写的忧伤不熟悉,也没交集,附上一句:“真好。可我没有墨写的忧伤的联系方式。”可我又想想,觉得机会难得,学校工作基本结束,趁这个机会去梦寐以求的公婆的故乡看看。于是又补充写道:特别想去蔚县看看,能听听专家讲课更是求之不得。告诉我联系方式,我试试可以吗?
亦雄的率真让人敬佩,他很快附上了电话号码,又附一条:“他的手机。”我马上跟着写:“我这就给他发信息,看看他何意?接待不?别没睡醒呢。”
墨写的忧伤回信了,告诉我开会的时间地点。中午,我到车站咨询了车次和时间,饭后就开始准备行程,并在空间里写了一句:做一次独特的旅行,感受一下生活在本该熟悉的乡土情。
到蔚县的大巴每天从大门经过,我都会想:这么方便,什么时候乘坐它直接到公公家乡,那是丈夫的老家,儿子的根脉所在!
现在终于可以实现愿望了。丈夫送我上车,叮嘱一番,看着陆续上车的乘客,听他们地道的口音,心里倍感亲切。同座的女士和我一个小区,说去哥哥家给侄女送亲。我与前边几位男士也很自然的聊起来,他们是从事建筑工程,完工回家。司机师傅上车就和大家打招呼,还开着玩笑。
我掏出笔准备抄写车门上贴着回返时间,前座的乘客说:给你一张名片,这是他们的联系方式,还有880的时间表呢。我接过一看,真好,往来沙城蔚县的长途车时刻及司机手机号。与这些素昧平生的朋友同行,犹如炎夏里喝了口清泉水,一丝清凉,通透舒爽。我感慨:蔚县人真好,根红苗正,如此善良。
车驶出沙城,有位姐姐说:到桃花了吗?司机师傅带着浓重的家乡口音说:过了!
车厢里哈哈大笑起来,司机又说:你还是蔚县人呢,连个桃花都不知道在哪儿?
姐姐说:哎,好久不回去了,上车就糊涂。
你得多回去看看,要不,连家也找不到了!
是,是,要经常回家看看啊!
”常回家看看“现在都被写进法律条文里。我父母都已故去,公公也离开几年了,婆婆还和我们在一起,那我此次的独自出行算什么呢?我想:寻根之旅是不是更为贴切,因这“爱屋及乌”的情感,借着去蔚县听课,圆我内心多年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