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水不少,旱了就下,而且下了就晴,可谓风调雨顺,有求必应,这样的年景在儿时也有不少。夏雨淋湿了树叶,淋湿了衣服,也淋湿了我的梦。
童年时,老家住在村子的最南边,也是处于全村的最低洼地带。一到夏季,观雨、赏雨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雨停的时候,住在高处的人们可以出门了,我家门前的小河却还“哗啦、哗啦”的流着水,于是我们一群孩子尽情的在水里打闹嬉戏。偶尔还会捞到一些从上游冲下来的瓜果、小鸡、鞋子等。
儿时的我也是盼望下雨的。下雨了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大人们就可以不用下地了,也就有了与大人们在一起团聚的时光了。父亲一边修理农具,一边与我聊着天,多是问问我学习方面的。母亲忙着缝缝补补,临近中午了,才有空给我们包上一顿包子以解馋。我常常无聊的看着雨从天而降,像断了线的珍珠,稀稀拉拉的下个不停。坐在屋檐下的我,有时候也在想,天上哪来的那么多雨水,下也下不完,流也流不尽?雨下大的时候,聚集在房顶瓦口的水柱倾盆而下,窜出很远。落在地上射出无数的箭头,又溅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泡,那水泡破了又生,生了又破,心想那水泡不破该有多好呀。老家的房子窄,有时候坐在门口,房檐上流下的雨水就会溅到身上。我突发奇想,在雨来临之前,把一些细线压在房檐上,再把垂下的细线隔三差五的聚拢在一边,房檐上的雨滴沿着细线引到远处。我的这一举动受到了父亲的夸奖,美了我好几天。
院子里的那棵香椿树也为我们遮风挡雨许多年。如果雨下的小,我们可以在树下干活。听着“嘀嗒、嘀嗒”的敲打声,心里惬意的很,树上的蝉拉长着声音撕扯着,随着雨滴的加大,蝉突然停止了叫声,“吱”的一声飞到远处去了。伏天的雨,来的猛烈,我们孩子们会脱去衣服在雨水里沐浴,把满身的污泥洗的一干二净。那雨水顺着我们一溜一溜的头发往下流,流进眼里,流进口里,甘甜润口。房顶落下的水,在院子里团团转,着急的父亲把水道眼掀开,那雨水打着旋从水道眼流出院子。那年的夏天,父亲刚刚掀开水道眼,家里的老母鸡领着“孩子们”回到了家里,全部变成里“落汤”鸡,好在成员一个不少,在过道里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安营扎寨,亲密的团聚在一起。
夏季的天是多变的,东边日出西边雨,人们会指责老天爷不公平。雷声大雨点小,人们只好望雨兴叹。有时侯雨来的悄无声息,人们丝毫没有防备,把地里干活的人们赶回了家,边走边咒骂老天爷。我们孩子们会扯上大人们的草帽或者顶上一件衣服飞快地奔跑。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一阵雨过后,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数十只燕子,一会儿贴着地皮飞行,一会儿又盘旋高空,我们会奔跑着追赶燕子。一群蜻蜓在村周围的上空,“嗡嗡”作响,引来一群孩子拿着扫帚、圪针追着拍打。大人们则在一边训斥孩子,一边喊道:蜻蜓是益虫。一些青蛙在村南的水坑里“棍褂、棍褂”的叫个不停,有时是一对一的叫,有时来个大合唱,那声音震耳欲聋。倘若投一块石头进入水坑,那蛙声立刻嘎然而止,时间不大,蛙声又会响成一片,好像在为夏天歌唱。
天边有时会挂出一道美丽的彩虹,异常鲜艳。有的孩子们假装不知道,问彩虹在哪里?聪明的孩子避而不答,一些孩子用手指着天边说,在那里。大人们骂道:“用手指,烂指头。”我盘算着谁谁的手指头烂了咋办?有时夜不能寐。
夏雨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每每见到夏雨,就仿佛听到了当年雨打梧桐树叶子发出那“扑通、扑通”厚重的声音。儿时夏雨的乐趣,像一首久违的老歌,时常回响在我的耳边,美丽而动听,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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