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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卫中国作家的尊严
作者:鲁守平

  作者简介:鲁守平,著名作家、评论家、编辑家,历任《当代人》(《河北文学》)杂志常务副主编、河北文学馆馆长等职。

                                     ----读崔喜军的小说有感 


 与一出手就写出成名之作的作家相比,崔喜军是一个成长型的作家;与同时期东奔西突不断求成名的作家相比,崔喜军是一个有定力的作家,他在自己选定的方向上坚持了十年,这个成长过程到今天还在继续;与在作品中塑造了许多鲜明形象的作家相比,崔喜军小说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作家自己。作品能够引人注意很不容易,作家能够引人注 意同样不容易,如果能够让人们把作品和作家一起刻印在记忆里,那就是很优秀的小说家了。

 我把崔喜军的小说按照写作时间排列了一下,发现崔喜军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1998 年发表的处女作《小宴》显示出作者有很好的体物察情的艺术敏感,有结构故事、刻画人物的表现能力,但是在叙述语言上,则时时流露出学生腔,最突出的表现是愿意用文学作品中现成的词语,包括频频地使用成语,代替属于自己的独到的体验和观察,在维持语言流畅的同时,也失之于浮泛。这种情况在后来的作品中也时有出现,但出现的频率却是大大地减少了,以至于如果不去过分地留意,竟觉不出语言上有多少遗憾。当作家要过的首先就是语言关,同样的题材,近似的情节,由不同的作家写来会具有不同的艺术效果,其中奥妙主要是在语言上。我们评论一个成熟作家的艺术风格,主要也是由语言的艺术特征来判断。崔喜军具备了对小说语言的艺术自觉,使他进入了比较好的作家的行列,今后如能形成属于自己的语言风格,以他目前的生活发现能力和故事结构能力,是有条件写出高水准的文学作品的。

 崔喜军的成长还表现在艺术视野的开拓。艺术视野不等同于生活视野,崔喜军说他长期生活在乡村、校园、机关这三种环境中,作品就主要写这三个环境里的人和事,这没有什么不好,对于小说写作而言,这个圈子已经不小了。文学,特别是小说的可能性,是对种种类型的人进行剖析,在情感、人性、命运的展示中,让人们更具体更真切地认识自己。崔喜军的第一篇小说《小宴》通过同乡的三男一女四个大学生精神追求的差异,展开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这使他的小说写作之路可以走向两个方向,一个是在道德伦理层面关注社会生活,一个是在个体人性层面关注人的命运变化。他后来的小说就分别向这两个方向发展,写出了一些比较有份量的中篇。《情人谷》和《嫁到城里的女人》都是把女主人公放到悲惨的环境中叙述她们命运的不幸,前者让人产生惆怅的哀伤,后者把人引入对世相的思考;前者写得轻柔含蓄,后者写得爽利简直,却都有一股浓浓的人情味。《情人谷》的篇幅短一些,在艺术上却更加完整。《嫁到城里的女人》有充分的条件展开对人性与命运的剖视,写出郭红莲的毁灭不仅仅是她个人私欲的恶果,不仅仅是她个人失德造成的尴尬,而是存在于众人之中的人性的黑暗部分把她引向了深渊,然而作家却把对人性的发掘轻易地放过了,仅仅写出污浊的世相对一个女人命运的戕害,多少有些令人遗憾。

 崔喜军影响最大的小说是他的社会问题小说。在艺术上,这些小说并没有超越那些表现情感和命运的作品,但是却使作家个人的形象更见光彩。处于转型中的中国社会可能是历史上最复杂最让人一言难尽的社会环境。我们有大量的数据和实例,让歌星们高唱“天天都是好日子”,也有众多的渠道告诉我们天天都有坏消息。手握权力和胸怀权谋的某些人可以高傲地藐视“开元盛世”,心怀憧憬的小资产者夜夜梦寐着进入中产阶级,而处于底层的社保对象做梦也想不出翻身脱贫的办法。为了权力、地位、名分、金钱,有本事的贪污腐败,鲸吞蚕食;没有本事的偷窃卖淫,跳楼自残;铤而走险的行凶绑票,抢劫银行。人性之恶,在各个阶层都表现得令人惊骇。而最使人难以忍受的,是原本属于全民和集体的资产忽然一夜之间归属于极少数人。文学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对社会的病态状况失语缺席而后发出的声音很快又被"仇富"的声讨吞没了。但是,关注底层的社会生活,洋溢着道德和理想主义激情的作品尽管不多,也仍然是有的,作者之一就是崔喜军。崔喜军的每一篇作品都存在着程度不同的道德批判,尤其在以某市商业局体制改革为背景的《无米之炊》、 《机关冬季》、《机关末日》三个中篇中,作家充分表现出自己对社会现实道德承担的勇气显示出当下的作家良知对抗现实颓风的不屈意志,是十分令人赞佩的。在相当多的作家埋头于“个人化写作”自伤自恋的时侯,崔喜军等少数作家坚持“有感而发”,努力救赎那些沉沦堕落的灵魂,不仅展示了作家自己的个人形象,同时也捍卫了中国作家的尊严。在崔喜军小说文字的背后,我们总能感受到作家沉重的忧郁和难舒的愤怒,我以为,这是他小说创作最为宝贵的品格。文学是多元的,读者也是多元的,崔喜军坚持走现实主义创作道路,而且能把握住现实主义创作的内核,值得赞赏。

 正因为我们看到崔喜军是一个成长着的作家,因此我们对他的成长就充满了期待。期望他的道德感不要影响对人形象的塑造,因为比起单一的道德评价,文学更关注人的心 理和命运的复杂性,读者更关心作家能否给我们提供更丰富的人生体验。还期望崔喜军的文学笔墨更灵活多变一些,小说中失败的婚姻总是一方有生理或形貌的欠缺,美女仿佛都继承了同一个家族的遗传基因,看得多了,就难免单调。尤其是赃官和贪贾怎样才叫坏说他们都离不开搞女人是不够的,何况这种事情早已经是“民不告,官不究”了。小说关注的是人物而不是故事,这些问题处理不好,小说就很容易倾斜到通俗故事的方向,尽管故事也可能是非常好看的。

 成长有速生的,也有慢长的,崔喜军大约属于慢长的一类。速生的林木材质都比较疏松,慢长的材质都比较坚硬。在种类繁多的林木中,崔喜军不是伟岸参天的松柏,也不是材质轻软的泡桐,也许更像他故乡里材质坚硬的枣树,崔喜军的作品就是那一粒粒红枣。在形鲜色艳的果品中,红枣不以硕大惹眼,不以浓香诱人,却自有其莹圆甘脆的个性,而它最突出的优点是富含维生素,那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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