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唱大戏,这似乎是我儿时故乡的乐事之一。
故乡的年戏,充其量也就是家乡的秧歌戏,属于当地的一种戏曲。自从我记事开始,家乡的秧歌戏年年必唱,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代,多少年。
只记得从每年的正月十二到正月十六,每天下午和晚上必唱,而且看戏的人还很多。不只是我们村,邻村的三五里的人有时也去看。我那时也就六七的样子,也听不懂唱的是啥戏,只知道一会儿花脸唱,一会儿白脸唱,一会儿丑脸唱。唱到快结束时,负责人会在戏台子西南角的小黑板上写上下一场戏的戏名,以引起大家的兴致。我们则只顾得与小伙伴在戏台的周围玩耍,打闹。
那时候的戏,唱的也简单,有可能秧歌戏属于地方小戏,唱戏的大多是本村的爱好者。戏台子搭得也简单。只要找一块稍高微平的地方,四角立一根杆子,再横着搭几根梁,扯上一块帆布,后边留一个化妆间,十几个人半天就完成了。
午饭后,唱戏的,敲锣打鼓的要早早的去。唱戏的要化妆,敲锣打鼓的要打“头场”(有些像打鼓迎人的架势),能持续半小时左右的样子。
真正的戏开始后,我们孩子们是坐不住的。趁着人多,我们则玩起了捉迷藏。在戏台子的周围跑老跑去。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往往引起大人们的反感,挨一顿臭骂,会自觉的躲到一边待会儿。有时玩累了,会坐在台子上的边角,歇一会儿,瞅一瞅下面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有自家的几个人。那次是晚上,我玩累了,坐在戏台子的西北角落落汗,不知不觉得把腿伸到了戏台里,一位年轻的戏子,一不注意被我的腿绊了个跟头。顿时唱戏的,看戏的都陷入了尴尬之中,吓得我找了个帆布口,一溜烟似得窜出去跑了很远。一连几天不敢去看戏,着实让我安生了几天。
几年后。我逐渐大一些了,对故乡的年戏有了一些了解,有时看戏时也能看上个把小时了,里面的内容也听大人们或多或少的讲了一些,渐渐的对秧歌戏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了新的认识。那次唱的好像是《打金枝》,里面的皇上的扮演者休息时,把胡子摘去,喝了一杯水,顺便抽起了旱烟。抽的正浓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该上场了,扔了烟斗就上场,忘记了带胡子。此时我站在打鼓师傅后面,看了个一清二楚。打鼓的师傅一般是带班的,台前幕后都要照应到。我说了一声“胡子”,打鼓的师傅一看“皇上”没有戴胡子,一只鼓槌朝“皇上”打了过去。吓得“皇上”赶紧跑向后台,镇静的挂好胡子,重新登台。引来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后来,故乡唱年戏的队伍补充了新鲜血液,在当地的名气越来越大。在本村唱完后,还要到邻村去唱,还经常从河北省隆尧县请高手助阵,还增加了曲目。总共能唱到二月底。达到了空前的高潮。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电视电影逐渐普及了,人们的欣赏水平也在逐年提高,中青年一代不再加入其中,只有一些老年的戏迷了。故乡的秧歌戏也渐渐的退出了历史舞台,欢乐了几十年的“台长”也光荣的退休了。
再后来,我回村,偶尔仍能看到一些年长者或三人,或五人聚在一起,不敲锣,不打鼓,只是随便的唱上几句,蛮有秧歌戏的味道,像是乐意回味那失散多年的秧歌戏,似乎要找回那些令人难忘的岁月。
或许那些难忘的秧歌戏正在成为一些人们的美好回忆,包括我在内。秧歌戏带给我的乐趣和韵味仍在我的脑海里萦绕,非常的留恋故乡的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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