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洪大叔身高体瘦,背微驼,同字辈的戏称他大马虾,三洪大叔不喜欢别人那样唤他,所以村子里都知道大马虾就是三洪大叔,当面唤他的人很少。
很早的时候,三洪大叔在学校里当民办教师。一干就是十二年。村里的、镇上的、县里的奖状三洪大叔贴了一屋子,民办教师工资不高,可那些奖状,也常常让三洪大叔沾沾自喜。那年,县里分配给村子里一个民办转国办名额,村子里,包括镇教委的一些老师也感觉,这个名额非三洪大叔莫属。三洪大叔也是志在必得,转正后在那里请客,请谁,都在心里拟订好了。
然而,出乎三洪大叔所料,转正的竟是工龄和各种资历都比自己差了不少的镇长小姨子,三洪大叔气不过,去镇上理论,并且扬言要到县里讨个说法。不久,三洪大叔莫名其妙的被解雇了。从此,三洪大叔开始酗酒。也不喝好酒,是酒就行。三洪大叔酒量不大,三杯五杯下肚,就有了酒意,然后,叹一声,唉。说,这年头,好人难为啊。
没了工作的三洪大叔,种几亩田。用钱的时候就粜些粮食。那日三洪大叔听了消息,粮食要降价,就套了毛驴车拉了些粮食去县城卖。
前几天刚下过雨,沙土的路面还好走,淤土的路面有些泥泞。几十里路,把三洪大叔和毛驴都累得够戗,三洪大叔稍稍懈怠,毛驴车就搁在了淤土路上。无论三洪大叔如何的吆喝,拼力的拖拽,毛驴已经内怵,窜跳尥蹶子,不使正劲,把个三洪大叔累得满身臭汗,车还稳稳的搁在泥里。三洪大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搁泥了?”三洪转过头,一个干瘦硬朗的老头手拿撅头正站在自己身后。三洪赶紧站起来,老人已开始用撅头帮三洪挖车轮前的泥泞。然而毛驴真的不干了,车子怎么也出不来。“看来,要去把我的黄牛牵来才行。”老人说着,丢下撅头转身离开。
三洪在毛驴旁歇了会,自己又用撅头挖了挖泥泞,突然毛驴身子向前一倾,三洪就势猛拍毛驴的屁股,这毛驴尾巴一挺,车子竟然走出了泥泞。三洪回身看看,老人还没来。三洪心里嘀咕,弄不好老人牵来了黄牛还会要拖车费呢,干脆走吧。三洪把撅头车上一撂,吆喝着毛驴走了。
三洪大叔粜完了粮食,天已黄昏。三洪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他这才意思到自己还没吃午饭呢。县城西边有家“山西削面馆”。三洪把毛驴拴在面馆门外。就在此时,一辆新的三码车挨着毛驴车停下了,车上放着些空麻袋,三洪大叔知道,这是个远道的或许是外县的粮食贩子。车上跳下个年轻人,和三洪大叔一前一后,进了面馆。
店老板同时端过两碗面,年轻人显然饿坏了,狼吞虎咽,转眼吃了个碗底朝天,付过钱走了出去。等三洪大叔同样付过钱走出去时,年轻人已经调过车头,正要离开呢。三洪自己车上一瞅,哦!撅头不翼而飞。他不敢犹豫,一个箭步拦住三码车的去处。
三洪大叔一口咬定年轻人拿了自己的撅头,年轻人急了,把三码车上的空口袋翻了个遍。可三洪大叔并不认可。三洪说,你随便丢个地方我就找不到,车上没有,是藏在别处呢,你明天过来照样可以取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面馆的食客都出来围观。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年轻人看看天,十分焦躁。店老板出面调和,年轻人给了三洪十块钱,嘟嘟囔囔走了。
三洪赶着毛驴往回走,越想越气,这人的素质怎么这样差呢,一个撅头,拿走又能有多大的用处,虽说赔了钱,可耽误了我的时间。三洪就骂,骂着骂着,月亮已升起了老高。又到了白天搁车的泥泞路,三洪心里紧张,他猛拍毛驴的屁股,毛驴向前一窜,车上咣咣当当响了起来,三洪顺手一摸,竟是那撅头。原来三洪车上的空口袋遮住了撅头。
这人,没拿撅头干吗赔钱呢?三洪象是自语。
来源:采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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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8-08
审核人:卧龙令 副总编